一把握住纤细手腕,谢崇稍一使力便将人抱进怀里,不顾那微不足道的挣扎,哑声发问,“到底怎么了?你若是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去问刘百户。”“指挥使做了什么好事,难不成全都忘在脑后,需要妾身一一点明?”想起衡氏那副嚣张的德行,她心口便涌起了浓浓郁气,甭提有多难受了。谢崇万分不解,他握着雪白柔荑,指天发誓,“清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活了这么多年,也只碰过你一个,否则当初行房的时候,也不会因为经验不足弄疼了你、”周清面颊涨得通红,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扯着他的外袍,三两下将衣裳拽下来,露出了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她眼圈泛红,沉声问道,“这是衡氏用菜刀砍的吧?指挥使瞒了妾身这么久,若非今日去了耿家,你是不是准备瞒一辈子?”谢崇被堵得哑口无言,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耿叔对他有恩,云安又是因为他的连累才会白白受那么多的苦楚,就算衡氏心里恨极了他,谢崇也毫无怨言,但清儿去了耿家,碰上那妇人,是不是也受伤了?想到此,他心房狠狠一颤,整个人几乎要被焦急给淹没了。手掌按住女人的双肩,上上下下来回巡视,确定爱妻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清儿,你莫要再去耿家了,衡氏性情泼辣,不好相处,你怕是要吃亏。”谢崇拉着周清坐在软榻上,低声劝慰。周清不由冷笑,“怎么?指挥使能去得的地方,妾身就去不得了?耿家又不是阴间地狱,她衡氏再凶恶也比不上手握刀剑的锦衣卫,她就是吃准了你心中愧疚,才会一再撒野!”“你说的我都明白,下次肯定不会再犯,清儿信我一回,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说着,他将人拉入怀中,薄唇啄吻着粉腮,四肢百骸中划过阵阵热流。从父母去世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在意他,耿叔照顾他这么多年,到底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完全比不得女子细心。深深嗅闻着那股兰香,谢崇喉结不住滑动着。好不容易将夫人哄好,谢崇满脸餍足的离开卧房,直接将徐刘两位百户都叫到了书房,仔细问询了今日之事,当听到衡氏手拿扫把要将清儿赶出门时,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狠狠捏着桌角,案几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徐百户浑身一震,心里暗暗叫苦,不过他也不敢隐瞒,将最近衡氏早出晚归的事情尽数报给指挥使,免得耿乔的遗孀再次遭人利用,给大人添麻烦。“下次衡氏出门时,你跟着她便是,切莫打草惊蛇,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地里搞鬼。”谢崇冷声吩咐。对于上峰的命令徐百户自不会拒绝,回到耿家后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妇人的一举一动,在她出门时紧随其后,且时刻隐藏着身形,等衡氏进到一间民宅,才暗暗记下地点,转身往镇抚司的方向赶去。小世子满月宴的时候,周清去了趟瑞王府,发现瑞王身中断骨花之毒。现如今罪魁祸首虽没有缉拿归案,但太医院研制许久,终于找出了祛除毒素的法门。断骨花对男子无害,却会使敦伦过的女子日益虚弱,若非瑞王妃出身将门,根本无法平安生下世子。现下她调养了数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虽然与寻常女子相比仍显瘦弱,却没有先前那般明显了。瑞王中毒一事即便没有外传,但夫妻俩却心知肚明,也清楚是周清分辨出断骨花的味道,才救了王妃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因不好明着赏赐,瑞王妃便给昭禾送了封信,让她将周清请过来当面道谢。坐在马车上,昭禾怀里抱着娉娉,眼底满是疑惑,“按说清儿跟堂嫂只见过一面,上回又没来得及调香,此刻特地请你上门,也不知是何缘故。”周清稍作思索,也猜到了几分,她凑近了郡主,捏了捏娉娉的小手,柔柔解释,“我帮了瑞王妃一个忙。”“什么忙?”“想必郡主也听说了,瑞王妃的身体比先前好了不少,其中便有我的功劳。”那张润白小脸满是得意之色,引得昭禾低低发笑,她不由反驳,“我可不信,就算你精通调香,也不能隔空为堂嫂调养身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清耸肩摇头,“郡主不信的话,臣妇也没有法子,待会郡主直接去问瑞王妃,想必也能将心中的疑惑尽数解开。”马车很快就到了王府,门房早就得了上头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点头哈腰的将两位娇客直接带到正堂,态度无比恭敬。这会儿瑞王夫妻正坐在堂中,见客人来了,瑞王妃眼底俱是笑意,亲热地拉住周清的手,眼圈微红,连连道谢,语气说不出的诚恳。她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有些功夫底子,却也经受不起断骨花的折磨,要不是周清分辨出此种毒物,要不是她将此事告诉指挥使,恐怕到死自己无法发现真相,只能做个浑浑噩噩的糊涂鬼。周清冲着昭禾努努嘴,郡主满脸愕然,好在她自小养在宫中,也经历过不少风浪,就算初时万分惊讶,到了后来面色也很快恢复如常,抱着娉娉坐在八仙椅上。瑞王摆了摆手,正堂中的奴仆如流水般纷纷退下,等人走后,瑞王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道,“若非谢夫人出手相救,我性命难保,此等大恩大德,凌华这辈子都不会忘。”“王妃不必如此,妾身只是恰巧发现了断骨花的症状,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还是那些太医手段高明,才控制了毒性。”周清丝毫没有居功的意思,在她看来,香道本应给人带来愉悦,香药也应用来治病救人,而不是成为那些魑魅魍魉害人的工具。也不知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何身份,竟敢对瑞王下此等狠手,不止断人子嗣,还要葬送了无辜女子的性命,心性之狠毒可见一斑。闻得此言,瑞王妃眼神越发温和,连声赞叹,“指挥使娶了你,可是天大的福分,若他胆敢欺负你,便来王府找我,肯定不会让清儿受了委屈。”月事(再次捉虫)周清并没有在瑞王府中多留,毕竟她是指挥使的正妻,若跟王爷走的太近,说不准便会引人猜忌,万一给谢崇添了麻烦,实在不妥。她坐着郡主府的马车,一路往谢府的方向走。今日是十五,街面上来来往往的百姓极多,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估摸着得等天黑才能散去。无奈之下,车夫只能调转马头,准备将谢夫人送到后门。高高低低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周清伸手掀开车帘,突然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见一名穿着素色衣裳的女子快步走来,头戴帷帽,薄纱将面庞遮的严严实实,若不是一阵风吹过,将轻纱掀开,周清还真没看出这人的身份。宁玉芜。宁家虽然败落了,但她好歹也是谢岭明媒正娶的妻子,何必鬼鬼祟祟从后门走出来?边走还边往后望,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难道她想对谢崇不利?此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宁家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镇抚司功不可没,宁玉芜并非宽和大度的性子,肯定恨毒了他们夫妻,如若不然的话,先前也不会撺掇侯氏将族长请来。“郡主,我看到宁玉芜了,便停在此处吧。”说着,周清就要下车,却不妨被人扯住了胳膊。昭禾满脸不赞同,低声道,“宁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个人跟上去,万一吃亏了怎么办?还不如将此事告诉指挥使,让他慢慢查探。”周清也知道昭禾是为了她好,杏眼中浮现出淡淡笑意,她点头应声,“郡主言之有理,方才是我想岔了,日后肯定不会以身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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