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行简用手为梳,给她篦着头发。忽然烛火一暗,投下一片惶惑的影子,许如是问。“……怎么了?”齐行简抬眼瞧了瞧,喟叹道:“是飞蛾扑火。”许如是困顿地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趴在他膝上睡着了。彻底卸下了防备的姿态,睡相一点都不好,左翻右压的。齐行简低下头,哑然失笑。他将寸寸青丝小心安置在小娘子身边,余光白皙的脖颈上,那一点殷红刺痛了眼,仿佛一根刺,突兀地扎在了心间。齐行简摸了摸她脖颈,目光陡然一沉。不过是一个小小充仪,竟然能把她逼到这样的程度。他闭上了眼,压下胸中翻涌的杀意。当初留了首尾,这回,就该当一并找补回来,一一清算个干净!……辛充仪的死,在宫里掀不起什么大浪,顶多便是她身边的宫人死的死,出宫的出宫,流放的流放。除此以外,便是要准备喜事了。国丧一出,长安便迎来了盛大的一桩喜事。寿春公主和河间郡王昏礼。正常公主出嫁,并不叫嫁,而是叫下降,男方也只是尚公主,而非娶,双方之间还有着君臣的鸿沟。然而齐行简有郡王之尊,毕竟不同,一切礼仪倒不同于公主,反似寻常人家。天子泪洒,殷殷告诫。太子持械阻门,为小妹立威之时,倒颇有其祖之风,将人好一通为难。红妆十里,步障连绵。燕乐欢腾,不绝于耳。路人侧目曰:“真不似二婚的气派。”随即被人捂嘴拖走。闲话少叙,却说夕阳西下,落日镕金,齐行简纵马游街,颇有些能体会到那些进士们“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回首香车,金缕罗扇掩着小娘子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似新月的眼睛。许如是笑着打量他。齐行简嘴角微扬,抿笑执鞭,恨不得这路再短些。许如是与上回踌躇迷茫不同,胸中欢喜并着几分紧张与期待,只记得进了长乐坊,过了兴德观与安国寺,一路似乎无限漫长,可刚一回过神,便到了宅邸门前。齐行简牵着她的手下来,有力地握着她走了一路,随即青庐坐帐,桌上摆了五谷与炙豚。一众宾客起着哄:“郎君怎么还不念却扇诗,舍不得叫新妇见人么?”齐行简也不与他们计较,负手阔步,胸有成竹道:“宝扇持来出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许如是听得一怔,团扇微撇,探出头撇了一眼,这不像是齐行简的水平呀。众人见罗扇一动,纷纷打趣道:“新妇心意动了,齐公还需再加把劲儿。”齐行简文才不成,早教人备好了催妆却扇一应诗词来应付礼仪,他朝许如是含笑一揖:“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嗤”地一笑,团扇徐徐挪开,许如是上的是时兴的桃花妆,两颊晕开了金花燕支,灿若霞霓,鹅黄簇拥花钿翠,朱唇一点石榴娇。分明是秾艳妆容,却愈显清丽。众人愣神片刻,又大笑道:“齐公言姮娥下降,果然诚不我欺。”小娘子红妆翠眉,一张脸于是愈发红了。一翻笑闹后,同牢合卺,分食一豚,同苦共甘——酒是甜的,盛酒的瓠瓜是苦的。许如是被苦得直皱眉,齐行简趁人不备递了颗饴糖给她,饴糖被他捂在手心里,许如是甚至还能觉察到那一丝温度。她想了想,先拢在袖里,不曾去吃。待礼毕出了青庐,到了燕寝,摒退了仆婢,她坐在匡床上,才偷偷把饴糖含在嘴里。齐行简本来还有应酬,许如是叫他:“齐繁之。”刚一回头,他迎上了两片软绵绵的石榴娇。饴糖逐渐在舌尖化开,甜丝丝的。若春风拂面,万物化生,桃花初绽,万籁俱寂。此时无声胜有声。齐行简脑中惊雷一炸,热血上涌——去他娘的应酬。作者有话要说: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扇》陆畅周游那双臂膀压过来的时候,许如是还是懵的。但是很快忐忑、紧张、茫然的情绪都被抛诸脑后,无暇他顾。小厮颇有眼色,出外传话,齐行简心腹出身的李长庚自觉担起了解释的义务。“大王吃醉了酒,在里边歇息,仆代大王向诸公告罪。”“怕是这酒不醉人人自醉。”众人心照不宣,相顾大笑起来。李长庚但笑不语,主持起了宴饮,于是前厅觥筹交错,射覆分曹,欢声笑语,好不快活。后院树上的鸟儿成双。清风徐来,吹皱一池碧水。荷塘月色,小莲初绽,水光潋滟,娇艳逼人。后院偶听小狸奴浅y低唱,又似有虎豹长啸月下,驰cheng于山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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