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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昔与今 画像（第1页）

楚灵均愣了愣，听他既非询问也非关怀，竟仿佛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决定，好一会儿，才道：“二叔的事怕是只能交给你了，我得想办法回谪仙门。”

衣寒雪眉头微蹙，露出急色，道：“你随我回玉浠山，我请师父帮忙，让他邀叶掌门一叙。”

楚灵均见他如此，心中越发不舍，却又怕牵累他。衣寒雪虽是说得轻巧，楚灵均却莫名觉得他若是当真这般去求他师父，只怕又要挨一顿打。

“又？”楚灵均心里回旋着这个奇异的字，不禁暗暗笑自己，“衣寒雪这般出众的一个人，还是玉浠山的独苗子，他师父能舍得打他？我可真是杞人忧天，胡思乱想。”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觉得担忧和慌张。况且，梅林下埋着的那些心肝隐隐带着灵气，根本都是些仙士。师娘的魂气，谪仙门的送魂仪式。。。。。。楚灵均不敢想这些仙士会不会都是谪仙门的门人。想来衣寒雪也定是想到了这一层，怕自己伤心，故而不提这些死者的身份。楚灵均心中不禁感动。想到竟有人敢如此对付谪仙门，还敢利用泽芳仙子的灵气和他师娘的魂气，楚灵均就有些后背发凉。衣寒雪与玉浠山一样，都是雪寒玉洁的世外清山。他不愿也不忍心让他身陷污泥之中。

楚灵均被衣寒雪不依不饶的眸光逼得向后缩身，衣寒雪却越发逼近过来，眸中隐隐露出倔强之气，道：“跟我走。”

衣寒雪隐着霜气，散着柔光的面庞如月映眸，近在脸边，楚灵均的心不禁幽幽一荡，忙闭了闭眼睛，略略定神，却忽见衣寒雪来捉自己的手腕。楚灵均心头一颤，忙将手臂藏到身后。

衣袖甩出，忽听“咚咚”一串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几案上几下撞击，不停滚落。耳聪手疾的两个人竟都后知后觉，待听到“稀里哗啦”一声微有余音的脆响，楚灵均方才惊呼出声，道：“花瓶？师娘的花瓶！”

楚灵均忙转过身，不禁向地跪扑。

衣寒雪眸中露出慌张和愧疚之色，向前伸出的手仍是空空举着。忽的衣袖轻动，将他膝盖落下处的碎瓷片略略扫向前方。

楚灵均和衣寒雪同时轻语道：“对不起。”

楚灵均摇头道：“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衣寒雪听他语声悲凉，越发难受，转念又觉得他这句话似与自己有避嫌之意，不禁微微垂头，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忽听楚灵均“啊”的叫了一声。衣寒雪忙抢步上前，曲身蹲在他身边，急道：“怎么了？”

楚灵均拨开地上的碎瓷片，衣寒雪见瓶底的一块碎瓷里，微微露出一点白色。衣寒雪见楚灵均的眼神激动而迷茫，忙轻轻一抬手，格开楚灵均的手，衣袖一扫，早将那片碎瓷收在掌内。

楚灵均抬手便要抢夺。衣寒雪道：“摊开手。”

楚灵均微微一愣，心道：“就这么怕我碰着你吗？”赌气地平摊开双掌。

衣寒雪轻轻将衣袖向后一甩，小心地抬起手，将一片锋利的瓷瓶缓缓放到楚灵均掌中。

楚灵均感觉掌心微微一凉，瓷片润泽清凉的触感不禁让他望向衣寒雪凝雪般的皓腕。楚灵均心头的气忽然越发涌了上来，别开眼眸，死死盯住碎瓷片，似是心无旁骛。倒是衣寒雪催促道：“你不取出来吗？”

楚灵均“哦”了一声，才恍然回神，忙小心翼翼地将瓷片夹层中的东西取了出来。却是一张雪笺，竟卷得发丝般粗细。楚灵均不禁心跳加快，微微一迟疑，却是将雪笺递给衣寒雪，道：“你来打开。”

衣寒雪微微一愣，心中随即了然，向着楚灵均摊开一只手。雪笺落在掌心，衣寒雪一点一点小心地摊开，如同剥开谁人隐藏的真心。衣寒雪凝眸望着雪笺，斟酌着道：“是一幅画像。一幅男子的画像。”

楚灵均悄声叹息道：“是我父亲的？”

衣寒雪道：“是。”

楚灵均忽然想起来衣寒雪并不知晓自己父亲的长相，不禁笑道：“你是什么是！你见过我父亲吗？”忽然想起来自己对他说过，自己与父亲颇有相似之处，不禁有些羞惭。

衣寒雪道：“那你自己看。”说着，便缓缓将画像递了过来。衣寒雪注意着楚灵均的神色，见他虽是有些难言的窘迫，眸中却隐隐闪动着光亮，待到画像递到他面前，他却又不自禁向旁侧过脸去。衣寒雪捉住他手腕，将画像递在他掌中。

楚灵均感觉腕上的寒凉之气犹在，心头不禁幽幽颤动，荡漾开的涟漪便越发加重了心中的悲思，暗道：“依这幅画像的大小，分明就是适宜藏在袖中，贴身携带的袖轴。师娘对父亲，可真是情深，难怪她会。。。。。。父亲啊父亲，你害得我娘郁郁而终，还要害得我师娘生前身后都不得安宁吗？”

楚灵均含着凄苦悲愤的泪水，望向掌中的画像。画上果真是他的父亲。看画上的年纪，差不多是十年前所作。楚灵均不禁悲叹一声。十年？他娘亲离开他也已十年有余。那时候的娘亲，是如何的风华正茂，父亲，又是如何的英姿勃发。楚灵均望着画像上年轻英俊的父亲，想到他所贪慕的一切终究镜花水月一场空，心中的愤怒转瞬便已烟消云散，空空只余命运弄人的悲哀无奈之感。

衣寒雪见他悲伤太过，竟是落入空幻颓然之中，忙指着画像上他父亲的手，与他说话：“你瞧他掌中握着的，是不是就是梅花银簪？”

楚灵均眸光一凝，这时候才发觉，父亲掌中微微露出银簪的簪头，上面一朵小巧别致的梅花，竟仿佛是从他手掌中绽放的一般。

楚灵均不自禁心神一颤，凝神望着这朵梅花，渐渐竟觉梅花上的每一笔都化成了经络。楚灵均的胸口猛然腾起热血，紧接着全身的血气都霎时涌动，竟仿佛与他感觉到的梅花的经络隐隐相应。

衣寒雪扶住喘息不定的楚灵均道：“你怎么了？”

楚灵均艰难地抬起眼眸，道：“我感觉。。。。。。这幅画。。。。。。这梅花簪中。。。。。。像是有我娘的生魂之气。”

衣寒雪讶然道：“难道这画是你娘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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