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均刚气噎地张了张嘴,便听二楼上立着的一个侍女叫道:“小姐演奏已毕,请各位公子撷取花码。”言罢退后一步。另一个侍女上前,将一个花篮搁在栏杆上,又将花篮中的各色花纸,抓握在手,纷纷洒落。
楚灵均大觉有趣,见衣寒雪立着不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来。”说着,已腾身而起,钻入了扬扬花雪之中。待到他飞燕穿柳般回来,便将双拳抬到衣寒雪面前,笑嘻嘻地道:“你选哪只手?”
衣寒雪似是懒得看他,淡淡向着他的左手指了指。
楚灵均伸开左掌,笑道:“是个六,吉祥得很哪!”
衣寒雪不理他。这时候,抽到一号的公子,已开始吹笛。笛音跌宕不畅,音歪调飞,听得楚灵均心里一阵一阵热血翻涌,时不时涌起扑身上前,将他的笛子一折为二的冲动。之后的几个也不过略有可陈之处。楚灵均的耳朵渐渐习惯了这些声音,心绪倒是不再随之烦躁,听到第五个时,他已开始打哈欠,好几次倦得身形晃动,撞到了衣寒雪身上。
楚灵均再一次感觉到衣寒雪微凉的手指撑点在自己额头上时,只觉一阵极其悦耳的琴音,传入耳中。楚灵均不禁睁了睁眼,忽的心头一惊,道:“石磨玉?”正要凝神细察,却觉那琴音之中,泛出一种诱人荡魂之气。楚灵均暗觉不好,忙运转灵气,与之对抗。琴音却又渡转,愁哀之情含蓄而悠远,丝丝扣人心弦。楚灵均不禁心软,心神只这么控制不住地轻轻一荡,转瞬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旁的衣寒雪肌肤微凉,内里却涌动着暖心销魂的温热暗流,自己心中哀戚之情甚深,只想紧紧倚靠住他。
“楚灵均。”衣寒雪的语声尤带清气,语气里却透出温暖关切之意。楚灵均第一次听衣寒雪唤自己的名字,心头柔柔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见自己半躺在地上,头下枕着衣寒雪的手臂,唇角春意微动,含笑道:“我怎么倒下了?”
衣寒雪眸光向着一旁一凝,眸中似带怒意,道:“他的琴音便似那支银箭,都带着蛊惑之气。”
楚灵均感觉耳边静悄悄的,笑道:“你设了屏障吗?”那种迷蒙如梦之感已消,方感觉到衣寒雪身上的外寒内热之气,不知为何,心魂漾动之感却尤胜方才,楚灵均不敢留恋,依依从衣寒雪怀中起身。转眸望向衣寒需方才凝眸之处,却见石磨玉站在人群中,眸中带着一种怨毒骄傲之色。楚灵均向他翻白眼吐舌头,扮了个自以为凶恶的鬼脸。楚灵均道:“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石磨玉?”
衣寒雪道:“他确实不是。”
楚灵均道:“有魂上了他的身?”
衣寒雪道:“琴艺可以苦学,情趣和心境却绝不至于有如此大的不同。我看这琴音中的蛊气与那银箭上的相似,只怕这就是石磨玉背后之人。”
楚灵均唇角轻勾,道:“那就是个鬼了。他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撞到咱们手里来。不怕被销魂吗?”
衣寒雪道:“此刻,困在障屏咒下自保的可是我们。”
楚灵均“唉呀”叫了一声,道:“不好!你设了这屏障,外面的人如何听得到你奏乐?刚刚是五号,这不就轮到你了吗?”
纵目四顾,只见厅中众人齐刷刷向着他们两人的方向望了过来,手中各自举着花码,看其举动神态,应是已都对过一遍,知道余下的六号必是在他们手里。
楚灵均催道:“你快解了这咒。”
衣寒雪道:“那人的术法深不可测,你还想再昏倒在地?”
楚灵均道:“我那是没有防备。”见衣寒雪摇头,又道,“不然这样,你出去,我自己再下一个障屏咒。”
衣寒雪道:“你心神如此不定,就算下了咒,只怕也会让人攻破。”
楚灵均有些不服气,眼见众人嘴唇张合,看其神态,定是在议论催促,无奈道:“那你出去,你再帮我下个咒,这总行了吧?”
衣寒雪道:“不行。他既是灵魂,便可行扰乱之事。我既要奏曲,又要对付他,一心二用,难免魂气不稳。这障屏咒与我魂气相牵,难免不受影响。”
楚灵均道:“你还会魂气不稳?奏个曲而已,又不是要拼死相斗。你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衣寒雪道:“他几次三番都想要你的命,是你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楚灵均道:“行行行,我谢谢你。那你说,怎么办?”
衣寒雪道:“既是要我奏乐,我奏乐便是。”
楚灵均惊道:“你。。。。。。”向外面的人指了指,道,“他们又听不见!”转而勾起唇角,道,“你是不是比那一二三四五还奏得难听,这才不敢。。。。。。”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清音,如空谷莺啼,悦人心扉。楚灵均不禁心神颤动,渐渐只觉春风沐身,合起双眼,眼前似见花光草色,遍野灿烂。楚灵均深深呼吸一口气,但觉清新无比。不知不觉间,乐音已转,楚灵均又觉朗朗舒爽之气满怀,似见满天星空,铺展于自己头顶上方。再接着,便觉乐音中清气渐深,秋霜落,秋露零,心中但觉清凉而明净。乐音再变时,更无转换之意,唯有暗凝沉寂之感,似是一切都重新归于初生前的平静,天地之间唯有一片白雪茫茫。
楚灵均心中不禁起了孤寂怀恋之感,只怕衣寒雪已不在当地。刚要睁眼来看,乐音又起。楚灵均不自禁沉醉动情,眉头紧蹙,深合双眸。如同春夏秋冬一遍走过,再又重来,楚灵均先前所见之景,仍是如此铺展而来,暗暗流转,只是那乐音之中,除了天地之景,另怀深情之音。春景之中引绵绵思恋之意,夏景之中起荡气回肠之情,秋景之中生忧思难解之叹,冬景之中沉情深难言之心。楚灵均听到最后,情动于衷,眸中不禁汩汩涌出泪水。冰凉的泪水涌过脸颊,心中却是一片赤诚火热,楚灵均缓缓睁开眼,边拭泪边偷眼去瞧衣寒雪。却见衣寒雪静静立着,手中一无动作,二无乐器,双眸轻合,脸上神色微凝。
楚灵均心中大奇,却听乐音又起,睁大了眼睛细瞧,衣寒雪却只是如雕塑一般立着。正是难得其解,忽见衣寒雪的嘴唇微微一动,楚灵均心中奇道:“难道是他的唇舌所发之音?那可真是闻所未闻,奇异至极了!”便盯住衣寒雪的嘴唇细看。心思不觉落到了他的唇瓣上,但见粉樱般的两瓣娇红,轮廓优美,色泽淡雅鲜亮,看着就觉得极是柔软。楚灵均不禁咽了咽口水时,忽听歌声清扬,入耳动心,凝神细看,但觉衣寒雪柔唇轻启,似香蕊吐露,粉樱初放。
只听他唱的是:“春柳飘兮水潺湲,念君安兮心常牵。夏荷芳兮月静明,念君安兮心幽远。秋草黄兮雁南飞,念君安兮心怅然。冬梅绽兮雪纷纷,念君安兮心无言。”乐音更赋深情,与歌声两相契合,同出一心,虽都是清净之音,却因其高洁无染,更能销魂摄魄。楚灵均但觉此情情深难逾,幽凄缠绵,心中感动,沉郁难遣,倒不似先前情绪翻涌,只是零零落了一串泪珠。伸袖擦泪时,却见衣寒雪合着的双眸中,也滚下泪来,心中不禁生疼,暗道:“我还以为他这样的人,清净无染。他虽说过有喜欢的人,我却总不能当真。却想不到竟是情深至此。”深深叹息一声,暗道,“真是羡慕啊。”
衣寒雪缓缓睁开眼睛,却是背转过身。两人都不说话。
好一会儿,楚灵均才看了看周围的人,忽的勾起唇角,道:“没想到你真的会奏乐,还是这般仙乐。咱们快些出去,叫他们开开眼!”
衣寒雪道:“这首曲,这个歌,我只给一人听。”
楚灵均见他竟是肩膀轻颤,想他是方才情绪激动,还未平复,忙道:“是是是,自是给你心爱的那位姑娘听。”
衣寒雪肩膀忽定,默默站着,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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