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来,姜晨身上的杀气都凝滞了一瞬。太子长琴指尖落在琴弦之上,却没有再拨动,他神色落寞了些,“我在想,我是否还是当初的太子长琴。”他看向姜晨,“你又是否算是欧阳少恭。”长琴垂下眼帘,伤感道,“从我苏醒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劝慰自己。说,我还是太子长琴。我依然是那个善弹琴曲的仙人。”“可惜……”可惜,他的记忆里,终究多了那些……欧阳少恭的惨痛记忆……这让他,无法如当初的太子长琴一样,温和平静的看待这世间种种……“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独身飘泊,千载孤寂,无人相知,始终与仇恨为伴。这种感觉……你是否也能理解?”姜晨眸色微动,终于开口,他的语气生硬又坚定,好像是在强行说服着一个人,阴沉沉道,“无论身负多少记忆,无论还有多少身份。只要你认为你是谁,你就还是谁。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化。”他这句话,好像是对长琴说,又像是劝服自己。长琴顿了一瞬,却算是附和了这句话,“公子所言甚是。”羲和vs焚寂(七)空灵的琴音从那座沧桑的大殿中传了出来。随风,传到那殿外的坟冢,传到燃烧不尽的断壁残垣,传到蓬莱废墟的每个角落。一切,都好像变得宁静,沉寂,悠远。温柔如天地之和风,如春日之泉涌,如空山之轻雨,如百鸟之清鸣。那一刻,好像置身于苍茫云海,看四季往来,人世沧桑变换。风晴雪听的痴了。三魂七魄,都沉入了一种温柔的怀抱之中,让人想要永远沉睡,沉醉于温暖和安心,再不用面对尘世种种。能弹奏如此悦耳平和之曲的人,却做出了欧阳少恭所做的事情。为何太子长琴会遭天帝忌惮……钟鼓乃烛龙之子,与昔日混沌之中的盘古大神同代,虽然前身不过水虺,但其承自烛龙之威能,近乎令日月变色。太子长琴,其琴音,可让钟鼓也陷入沉睡,天帝不敢想象,这琴音,若是对他使出,又会有何等变化……何况其父祝融,热衷权势。帝王心术,终究晦暗难明。臣不压主。尤其是主无心容人之时,尤要谨记此点。捉拿悭庾之时,长琴因为认出挚友一时心软,致使陷入沉睡的钟鼓苏醒。钟鼓祝融共工大战,天柱坍塌。原本就忌惮凤来的天帝伏羲更是怒不可遏。太子长琴,获罪于天,无所谛也。自此永除仙籍,贬为凡人,永生永世受轮回之苦,命主孤煞,寡亲缘情缘。不得翻身……他的一切,都毁于天帝伏羲的一句,获罪于天。不过……长琴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目光落到蓬莱殿高耸图腾繁复气势非凡的大门,那里并无人影,他却看了许久。琴音一停,风晴雪揉了揉额头,眸色渐渐清明,从那种神奇的空幻之感脱离出来。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却没有看到少恭变化的青年,心头顿生几分不妙之感,慌忙问道,“少恭在哪里?”长琴不解道,“你在担心他?”风晴雪一噎,“我担忧的是苏苏!”长琴唇角依旧是温文不变的笑,“去天界了。”百里屠苏也已清醒,“他去天界?”长琴提起旁边的鸟笼,颇为恶意的晃了晃,这件事情好似为他带来了一些乐趣,姜晨又没有在附近看着他,于是他又毫不客气地使劲晃了晃,唇角笑意轻松了些。听到百里屠苏此言,思索一番答道,“复仇。”玄女已身受重伤,此刻被关在封印之中不能反抗,被他这么狠心地摇来晃去,只觉五脏仿若被利刃捅了又捅,淡红色的鸟喙边又出现了斑斑血迹。这种痛苦,让陷入昏迷的她也不得不疼的清醒过来,虽然失去了一双眼睛,但是依稀还能分辨出此人身份,不可置信道,“……太子……长琴?”他不是已被铸进凶剑焚寂,为何竟……还能复生?还有方才的玄霄……他们……虽知道玄女已目盲,神识也被禁锢无法改变外界种种,但长琴还是习惯性的一笑,温和道,“九天玄女,好久不见。”玄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着十分虚弱,“咳咳,长琴,快放……咳……放我出去!”见她站了起来,长琴微微一笑,随手一晃,那玄鸟丝毫撑不住,又一头栽倒了鸟笼中,长琴道,“玄女娘娘见谅。姜公子出去处理事情了,恐怕……他并不希望你脱困。长琴坐在蓬莱,这种小事还是不会为他添麻烦的。”玄女怒从心起,一时都忘记了身体的痛苦,斥道,“长琴!你此举乃是为虎作伥!本座早已听到,那孽障前往天界!他不过一介凡人,竟妄想颠覆天地!天帝陛下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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