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臣们多数先行赶往下一个行宫打点,不在此地,还有挽回的余地……
“知道父皇死讯的宫人已经全部解决掉了,”胡亥指向远处那些持剑的身影,笑道:“罗网的人可以伪装成宫人,我们快些赶回咸阳。至于影密卫……章邯若问起,就说父皇忧心后事,命他们殉葬。”
说起来,还要多谢韩夫人。
若不是她突然去世,父皇又怎么会把章邯派回皇陵?章邯可比南宫铨难缠多了。
“是,”赵高躬身行礼:“臣,便提前恭贺新皇践祚了。”
上郡。
皇帝诏令传来,人人哗然。
扶苏接过那封斥责他并命他自裁的诏书,失魂落魄地返回自己的营帐。
来传召的那名宦官是赵高亲信,牢记此行的任务,嘱咐道:“公子还是早些上路,以免皇帝陛下降罪,累及上郡军士百姓。”
蒙恬紧攥着拳头,又强行压下心头怒火。待使者回了驿馆后,方才一拳砸倒了身边摆着兵器架。
“父亲……”几个儿子赶紧围上来。
“无事。”蒙恬挥开他们,独自进了公子的营帐。
扶苏坐在矮桌边,面前摆着一柄宝剑。
他似乎在出神,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
蒙恬见状,心知不好。公子仁厚,更是从不敢违逆陛下。如今这道诏书一下……
“公子,”他走过去,手掌紧按住剑鞘,劝道:“公子莫急。陛下出巡在外,太子之位未定,诸公子势必虎视眈眈,暗含异心。臣为皇帝陛下效力几十载,深知陛下绝不是这样的人!这诏令是真是假都未可知,我们不如先回咸阳,向陛下问个清楚再死。”
“父皇当年命我至上郡,便是,容不下我了……”扶苏闭上眼,声音有些颤抖。
从前念在父子情份上,尚且留他一命。如今父皇已经立胡亥为太子,他这个有威望的皇长子,会威胁到年幼太子的地位。
何况上郡有三十万的兵马,便是父皇也要忌惮三分。
赐死,是始皇帝陛下会发出的诏令。
从昌平君背叛秦国的那一刻开始,从前的父慈子孝便不复存在。
“蒙将军不必劝了,”他按上蒙恬的手背,使力将剑取过:“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吧。”
蒙恬痛惜地摇摇头,转身出了营帐。
又安静了。
扶苏拔出剑,想到的,却是自己这短暂的三十年。
没有一刻是真正开心的。
长子的重担压了他一生,最终,他又将死在长子的身份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发现自己很羡慕胡亥。父皇宠爱胡亥多年,还可以为他的太子之位、他的新天下扫去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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