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就会浮出水面的东西?……姚家小姐老老实实地在入口处等候,中间随便吃了点干粮野果果腹,睡了醒醒了睡,直到有什么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人?!”她身子一抖,当即要尖叫出声,看清是那两个人才松了口气。“你们……”你们话说完了吗?生长在官宦人家,她自然懂得这两人将她支开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下山吧,你爹还在家中等着你。”穆离鸦话中透着疲惫,“某答应了他,要把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去。”“没……没问题了吗?”离开前,姚家小姐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诡谲的荒庙。“没问题了。”穆离鸦看穿她心中顾虑,“除了那尊天女像,别的就没什么了。”他和薛止已将所有潜藏的威胁都解决掉,今后就算有过路人想要躲雨过夜也不用再担心。“那就好。”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山,下山的路比来时要快得多。他们的马车停在之前的地方,看到他们靠近,其中一匹皮毛青黑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很是主动地就凑了过来。薛止驾着车带他们往城内赶去,姚家小姐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都没能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穆离鸦没有睁开眼睛,就这么靠着身后的软垫,感受着马车的上下颠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鼓足了勇气,“我……穆公子,我回去以后就让我爹替我把那门亲事推掉。”“如果只是介意脸上留疤,你可以找个大夫,让他帮你开些药膏回来涂抹。”虽不至于完全消除,但也不至于太有碍瞻观。姚家小姐摇摇头,话语中带了些迟疑,“不是这样的,是我……良心上过意不去。事情的起因在我,我是罪人,死了后要下地狱,不能再祸害其他人了。”穆离鸦没有看她,无声地睁开眼,挑开一角窗帘看向车外。绵延的山峦已被他们甩在身后,远处遥遥可见禹州府绵延的城墙和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事情已经解决了,害人的是那尊天女,不是小姐,小姐何罪之有?”如果这薛止在这个地方,一定能听出他话里有话,可这姚家小姐到底与他萍水相逢,对他半点都不了解。“我忘不了那三位大夫和他们的家人,他们因我而死,我决不能置身事外。我……我决定余生都潜心修佛,不再沾染尘世俗务。”她有些痛苦地捂住脸,“是我给他们带来了灾祸。”“姚小姐,你这样认为的吗?”他收敛了些情绪,放下竹帘,“小姐觉得这样好,那就好了。”……姚府上下忐忑地等到了傍晚时分,久都姚大宝都望眼欲穿,长吁短叹着要出去寻人,突然进来个下人,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他脸上顿时阴转晴。“你……你没有看错?是……那辆马车?”“是的,小的在姚府做了这么多年事,怎么能连自家的车都认不出来?”“不要声张,否则……”姚大宝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小厮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这是自然。”就算是为了救命,姚家小姐半夜跟两个陌生男子出去的事绝不可以外传,所以马车走得是最偏僻的小门。“小姐回来了。”不知是谁过去通报了刚从公堂回来的姚知府,他被下人扶着出来迎接,打算亲眼检查女儿的安危。“阿沁,你……你回来了?”见到姚知府和莲儿,姚小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眼眶登时就红了。不论穆离鸦和她保证了什么,在见到自己全家脱险以前,她都无法真的放下心来。“爹,你……你还好吗?”她视线一转,莲儿也在一旁抹泪,“好莲儿,是我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的好阿沁,你……你身上的疤,这还有救吗?”大概是知道自己这么说实在扫兴,姚知府作势扇了自己一嘴巴,“乌鸦嘴,阿沁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你平安就好,你平安就好。”“爹,只要你还活着女儿就满足了。”“小姐,莲儿这条命都是你的。”等他们父女主仆寒暄完了,姚知府想起还有两个救命恩人在旁边候着。“姚知府,你没忘记你一开始答应的东西吧?”穆离鸦凉凉地说。“没忘,没忘,大宝,从……给我把这位穆公子的诊金拿来。”姚知府如约送上重金作为医好了他女儿的酬谢。“恩公高义,姚某没齿难忘!”要不是姚大宝拦着,他只怕要给之前自己口中的“黄口小儿”下跪。穆离鸦看了眼盘中盖着红绸的五十两黄金,神情晦暗不明,“那就谢过知府了。”不像有些人,收下前还要推辞一番,他毫不手软地收下诊金,不顾姚府人挽留,拉着薛止飘然离去。直到远远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姚府,穆离鸦才颇有些自嘲地开口,“我有些害怕看到这幅父慈女孝,阖家欢乐的场景。”他凝视着天边如血残阳,“父亲他又做错了什么?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生了我这么个儿子吧。”不祥的,会给全家带来灾祸的孩子。“不是这样的。”薛止有些听不下去了。“不,阿止,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母亲她大概也不会死。”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以后就发了疯,时好时坏。只要不用照看他,给他喂奶,母亲就是正常的、温婉的,就像一株精致而脆弱的花朵,而一旦乳娘试探性地抱着他出现在她眼前,她就会形容疯癫,又哭又骂,直到再没有人敢把他带到自己面前。从未听他讲述过这些旧日恩怨的薛止静默下来。他不记得自己的母亲,半点都不记得这个本应和他最亲密的女人。他所有的记忆都是从穆家醒来的那一日开始。“但总是有人……”他话没有说完。他不应该开口,至少不应该由他这个人来说。穆离鸦看了他很久,眼神深不见底,里头蕴藏了些近似于痛苦的感情。“没什么。”薛止不敢看他的眼睛。等到姚府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悠悠地开了口,“算了,我们不如来说说这五十两黄金。大雍朝官员俸禄较前朝好处不少,知府乃从四品,一年俸银四百五十两,姚知府上任三年,看府上摆设也不拮据,那么他究竟是从哪里掏出这五十两黄金的?”薛止冷笑一声,“自然是有办法的。”前些时日惠州大水,朝廷派下来的赈灾银两经过层层盘剥,真正落到灾民手中的已不足千两,至于消失那部分,穆离鸦看着手中的红绸包裹,答案不言而喻。在穆家做大少爷时他还不觉得,等到入了世,知道得越多他越是肯定这雍朝的气数已走到了尽头,偏偏就是有些人还不肯死心。“……诚实、勤劳又勇敢的三郎用老人给的铁斧头砍下了虎妖的头,从他的肚子里救出自己的两位哥哥。大郎和二郎见是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弟弟救了自己,羞愧不已,握着三郎的手说:‘好弟弟,以前是我们不好,我们对不起你。’三郎憨厚地笑了,说:‘哥哥们,娘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我们快些动身,不要让她老人家担心。’大郎二郎被他感动了,和他一起回到了村子里,从此三兄弟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幸福生活……薄荷,你睡着了吗?”听到银铃摇晃的声响时,林连翘正搂着妹妹林薄荷在房中讲她最喜欢的三兄弟的故事。烧退了以后,薄荷的精神还是半点都不见好,常常一睡就是大半天。她这个做姐姐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加倍疼爱她,盼着能帮她养好身体不再受病痛之苦。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替薄荷盖上被子,蹑手蹑脚地出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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