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秋桐说?”穆离鸦看向薛止,“她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他这话说得不太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但薛止没有反驳,垂下眸子,向着那飘得比其它的都慢的纸船低语,“去投胎吧。”他话中听不出太多复杂情愫,“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莲花天女天阴沉沉的,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精巧马车停在路边。坐在前头的中年男子松开手中缰绳,朝身后的车厢喊道,“小姐,马上要下雨了,看起来还不小的样子,怎么办,要找到地方躲雨吗?”像是要印证他说的东西,乌漆墨黑的云中闪过惨白的电光,随后便是隆隆的雷鸣。“我记得去的时候没有这么久的。”车厢内少女柔柔地问,“福伯,是出了什么事吗?”“这个嘛,”福伯挠挠头,赧然道,“有匹马出了问题,跑不快。”他也没料到途中一匹马掌上钉的蹄铁出了问题,不然此刻早该进城了,哪里需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老天爷的脸色?“这可怎么办是好?”这次说话的不再是那好脾气的官家小姐,而是另个急冲冲的女声。“小姐,都说了要变天早些动身,您不听我的,非要听那大和尚讲经,这下好了,回不去了。看这雨也不是一时半会会停的样子,我们可怎么办啊?”被贴身丫鬟训了的官家小姐也不气恼,无可奈何地说:“是是是,是我不好。大师经讲得好,忍不住多听了两句。好莲儿,你就不要怪我了。”那叫莲儿的丫鬟当然不可能不给自家小姐面子,只是嘴里仍在嘟囔,“现在怎么办?我可不要淋雨。”官家小姐安抚性质地同这小丫鬟低语了几句,再度和外头等着的福伯说起话,“福伯,劳烦你看看这附近有无可以躲雨的地方。今早离府时准备的干粮还有些,我们等雨停了再回去。”“好嘞。”福伯去得跟她估计的差不多久,等到他再回来,外头的天已黑得不见一丝光,间或电闪雷鸣,无端端地要人心慌不已。“找到了么?”“有倒是有,就是……”“就是什么?”“是一处破庙,倒不算太远,只是……实在太脏太破了,不过躲雨倒是没什么问题,不知道小姐您意下如何?”“只是脏乱还可以忍受,快些带我们过去吧,不然雨就要降下来了。”前朝佛教为国教,天子整日在寺中吃斋礼佛,带动全国各个州县大兴土木,或修缮或新建了不少寺庙。上到幽深古刹下到乡村野庙,都曾一度香火旺盛,直到连续多年天灾,填补饱肚子的百姓哪还有闲情逸致青灯古佛,揭竿而起造了反。这一打就是十多年,最后由高祖皇帝一统天下,改国号为雍,就是现今的大雍朝。估摸着眼前这间也是在那十多年的战乱中被荒废的无数寺庙之一。叫福伯的男人引着两位不过及笄的少女进到这破庙中歇脚。这庙说破都太过抬举,根本是除了屋顶和几堵墙外就找不出别的完好地了。因为位置实在偏僻的缘故,估计之前也鲜少有人来此处过夜,地上连点点干草都没有。“就……就在这里暂且歇息吧,我去捡点木柴来烧火取暖。”福伯拴好马,朝那圆脸少女叮嘱,“莲儿,你在这把小姐照看好了。”“知道了。”莲儿撅起嘴,“还信不过我么?”福伯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林间,莲儿拉着自家小姐一步一停地往庙里走。“真脏,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过了。”莲儿一路挑挑拣拣,不是嫌这里灰重就是嫌那里结着厚厚一层蛛网,完全不能跟自家府中比。生怕她冲煞了哪里的官家小姐连忙拉住她,捂住她的嘴,小声说:“佛门禁地,不得无礼。”莲儿眼珠子转了转,表情委屈极了。“还说不说?”她摇头,这小姐才撒手,“你啊,就仗着我宠你。以后对这些事要多些敬畏之心,懂吗?”“懂了懂了。”知道她敷衍,小姐摇摇头,“小心吃亏。”这破庙极小,只有一间正殿,看起来许久都无人供奉了,不说香火,连蒲团都烂完了,地上只留着两块似是而非的印子。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别的,正是中央供奉着的那尊石像:不是通常人们耳目能详的几位菩萨,而是一尊极尽妍丽的莲花天女像。“来,给娘娘磕头。”“小姐……”被拉着跪下的莲儿纠结地盯着那灰不知有多厚的地面。“谢谢娘娘准许我们一行人在此躲雨。”素色衣裳的官家小姐恭敬地磕了个头。苍白的闪电透过没有窗棂,落在脏兮兮的地板砖,也照亮了天女本在微笑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森然。……禹州府。时间刚过正午,脚底的影子往西偏了不到一寸的距离,林家医馆坐落在一条太阳每天只能晒进来两三个时辰的深巷里,大门常年敞开,旁边摆了个银铃,上门求医的人都是先摇这铃铛,过会儿自然会有人出来接应。“连翘。”听到前屋银铃响起,正在偏房看诊的老人脱不开身,唤孙女去前厅看。“诶!”少女脆生生地应了声。她穿了身芥子色衣裙,倚在坐榻上看一卷没有封面的旧书,手边还摆了一小碟蜜饯,好不快活。“去看看是不是有病人上门了。”“连翘不在,在的是薄荷。”她捏起鼻子装奶声奶气的小娃娃说话,“祖父有事吗?”“胡扯,臭丫头,薄荷今年才三岁,就不能有点做姐姐的样子吗?要你去就去,正经本事不学,哪学的这么多滑头?”“去什么去,肯定又是姚家来人了。老一套,还没被烦够吗?”她摆摆手,颇不耐烦的样子,“也不嫌累。”“少废话,不去今天晚上就不要吃饭了。”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索性放了狠话,“不止今天,明天后天也是。”“去就去,唉,我真命苦啊。”林连翘板着个脸,打算用最快速度打发掉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然后回来继续看她的书,“不去不去不去,给多少都不去,谁不知道你们……啊?”上门的不是她意料中的姚家人,而是两位从未见过的年轻公子。打头的那位眉目如画、俊美无俦,身后跟着个高他小半头的黑衣青年,鼻梁笔挺、眉骨锐利。二人俱生了副好相貌,要她眼睛不知往哪搁。白衣公子愣了下,“就是说不治了?”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的林连翘脸红了一红,“抱歉抱歉,误会一场。二位公子是看病还是……?”“看伤。”说话的是那白衣公子,“手伤。”她目光顺着落到这白衣公子缠着布条的左手上,“是……这只手受了伤么?”说完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不是这只难道是那只完好的右手?“既然这样,里边请。”一路上她简单介绍了下医馆的经营状况,“我姓林,名连翘,是这儿大夫的孙女。他现在有其他病人。我从小跟他学习岐黄之术,二位若是信得过,就由我来为这位公子看伤?”没有人回答,以为是被拒绝了的林连翘沮丧道,“如果不行的话,你们也能在这里等着……”“劳烦姑娘了。”医馆大堂里,只有个打扫的老伯,看到她来了便自动去了其他地方。柜台后边的五斗柜上每一格抽屉都写着药材的名字,林连翘示意那白衣公子坐到自己对面。“公子怎么称呼?”“姓穆,名离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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