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褪去,如橙红的绸缎缓缓收起,林悦低头,看见自己的裙裾还沾着露水浸润的泥土芬芳,那股清新的气息直钻鼻腔。
她将脸埋在胡瑾染血的衣襟里,温热的布料贴在脸颊,听着对方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渐渐平缓,那有力的跳动声在耳畔回荡。
那些在屏障外发芽的蓍草籽正舒展着银丝似的嫩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将昨夜厮杀的痕迹悄然掩进新绿,眼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嫩绿。
"看啊阿瑾。"她抬起沾着灰渍的指尖,粗糙的灰渍摩挲着皮肤,戳了戳胡瑾锁骨处未愈的箭伤,"七星海棠开花了。"
胡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废墟残垣间果然摇曳着点点荧光,那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被改良过的花种顺着他们战斗的轨迹蜿蜒生长,在断壁处垂落瀑布般的花藤,花藤随风摆动,发出轻柔的声响。
有胆大的孩童从远处土墙后探出头,那小小的脑袋就像突然冒出来的小蘑菇,将编成环的蓍草花抛到林悦脚边,蓍草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轻微的呼啸声。
庆功宴的丝竹声是日落时分传来的,悠扬的乐声在空气中飘荡。
十八匹雪域龙马拖着檀木礼车碾过新生的花径,车轮上镶嵌的南海珊瑚与满地星纹草叶撞出细碎清响,清脆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玄音教右护法伏诛"的金漆捷报悬在车顶,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被晚风掀起的鲛绡帐里不时漏出冰蚕丝卷轴与夜明珠的辉光,那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这是用陨星碎片重铸的凤首箜篌。"胡瑾掀开盖着玄锦的檀木箱,手指触碰到玄锦,丝滑的质感从指尖传来,指尖抚过琴身上流转的星芒,那冰冷的触感让手指微微一颤。
前来观礼的三房叔父突然剧烈咳嗽,咳嗽声在热闹的宴会上显得格外突兀,手中茶盏溅出的水珠在冰蚕地毯洇出深色痕迹——那琴身分明嵌着原本属于他长子的东珠璎珞。
林悦踮脚将庆功酒喂到胡瑾唇边时,敏锐地捕捉到他喉结不自然的颤动,温热的酒液滴在嘴唇上,带来一丝甜意。
她顺势将沾着酒液的指尖按在他后颈,粗糙的指尖触碰到紧绷的肌肉,果然触到绷紧的肌肉。"尝尝我新酿的枇杷露?"她笑着转身挡住几道窥视的视线,宽大的袖摆扫过案几边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扫落半块翡翠镇纸,这块翡翠镇纸色泽温润,之前她就觉得它有些特别,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子时的更鼓惊飞了栖息在捷报旗杆上的夜枭,更鼓的声音沉闷而厚重,夜枭扑腾着翅膀飞走,发出尖锐的叫声。
胡瑾站在回廊暗处,周围的黑暗让他感到一丝安心,看着倒映在酒池里的星子被谁的皂靴踏碎,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发出轻微的波动声。
白日里道贺的人群散作三五簇阴影,某个带着玄铁指套的手掌正将写着"陨星反噬"的纸笺塞进竹筒,玄铁指套与竹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瑾你看!"林悦突然从背后撞进他怀里,那清脆的声音如同银铃般在耳边响起。
少女举着盏琉璃宫灯跑来,琉璃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她前行的路,发间新插的蓍草花扑簌簌掉在他襟前,恰好盖住衣料下隐约浮现的暗纹——那是玄音教追踪咒将发未发的征兆。
林悦心中一紧,想起曾经听闻玄音教追踪咒是以被追踪者的气息和精血为引,一旦触发,就会如附骨之蛆般难以摆脱,只有特定的星尘或者强大的灵力才能压制。
胡瑾伸手去接灯盏时,林悦突然攥住他微凉的指尖,指尖的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宫灯映亮的角落里,半片被撕碎的家徽正在石缝间蜷曲成灰,昏暗的光线让家徽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少女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结霜的睫毛,痒痒的感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你闻,西跨院的晚香玉开得这样好,明日我们移几株到听雪阁可好?"
宫灯在胡瑾掌心轻轻摇晃,将林悦鬓角沾着的银丝蓍草花映得剔透,那晶莹的花朵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少女指尖还带着枇杷酿的甜香,那股香甜的味道直钻鼻腔,不着痕迹地擦过他颈后浮现的暗纹。
那些咒文如墨色蜈蚣在皮肤下游走,带来一阵刺痛感,被温热的指腹按得蜷缩成团。
"听雪阁的琉璃瓦该换了。"林悦仰头时,发间的星纹草叶簌簌作响,那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前日暴雨冲落半片屋檐,正好种些攀藤的七星海棠。"她说着突然踮脚,用齿尖咬断胡瑾领口纠缠的银线——那是玄音教傀儡术中用来操控人心的牵丝。
胡瑾喉间溢出声闷笑,低沉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垂眸看着少女灵巧的指尖将银线绕成并蒂莲。
林悦的耳坠蹭过他下颌,那轻微的摩擦感让他心里一颤,缀着的陨星碎片正发出萤火般的微光。
三年前她跌进虫洞时带出的星尘,此刻正温柔地吞噬着追踪咒的戾气。
"明日让七叔公来量尺寸?"他故意用沾着酒气的唇碰了碰她耳尖,那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朵微微泛红,"听说他新得了对蓝血冰蚕..."
"少来。"林悦忽然揪住他腰间玉佩,将人拽得踉跄半步,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力气似乎都使了出来,"上回你说要补东院的花窗,结果把整面墙都砌成了琉璃镜。"她佯怒时眼尾翘起的弧度,像极了西跨院初绽的晚香玉。
更漏声穿过回廊时,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月光正巧漫过胡瑾肩头,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凉意。
林悦突然伸手按住他心口,那里有暗金色的星纹在皮肤下明灭,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你听。"她将耳朵贴在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你心跳比观星台的浑天仪转得还快。"
胡瑾指尖还缠着她一缕青丝,那柔软的发丝在指尖缠绕,闻言突然俯身衔住那朵颤巍巍的蓍草花。
花汁染红他唇角的瞬间,林悦嗅到空气里浮动的铁锈味——那是白日里混在庆功酒中的陨星粉,正与追踪咒互相撕咬。
"明日卯时三刻。"他忽然贴着少女汗湿的额角低语,温热的气息让她的额头感到一阵温暖,"祠堂要开族老会。"
晨雾未散时,十二盏青铜鹤灯已照亮胡氏祠堂,昏黄的灯光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
林悦跪坐在紫檀屏风后,指尖摆弄着新收的冰蚕茧,冰蚕茧的丝滑质感从指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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