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等有了功名,才能为你伯父和爹爹正名,知道吗?”是么?他父亲和爹爹一度也是有功名的,可是当冤案像雪崩一样席卷整个朝廷时,同僚相互检举揭发,十年前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也可能被看做是“大不敬”的证据。那天在刑场上,他父亲发间结冰,到处寻找着他的身形,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像努力说着什么。少年看了许久,方才明白,父亲一遍遍说着的是:“复仇”。那案子是皇上定的,除非他自己认错,谁又能为他们昭雪?少年心里像燃着一团愤怒的火球,嘴上却总是沉默着,不反驳母亲,掏出怀里破破烂烂的《尚书》,一行行读起了周文王那时候的事。“念一段给我听。”他母亲闭上眼睛,把镣铐搭在腿上,今天走了许多路,她觉得很累,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累。他家本在浙广一带,奉命“北迁”前往南京,家产全部充公,一路上戴着镣铐,不给吃穿,不给水,没走几天,就死了一多半。少年压制着心中的怒火,随手翻了一篇,讲的是如何惩罚恶人,说要“罪疑惟轻,功疑惟重”,就是说对有罪之人进行处罚,若有怀疑之处,不妨从轻量刑;对有功之人进行表彰,如果对其功劳有疑问,则不妨从重奖赏。不冤枉有罪者,不亏待有功者。奖惩分明,才能彰显法律的作用。他正处在变声器,声音嘶哑,有如一堆破铜烂铁互相摩擦,发出“滋滋”的响声。这是什么烂道理,他有罪吗?他母亲有罪吗?周围这些“罪属”真的有罪吗?而那些衙役又有功吗?不过披着一张官差的衣服,立于比他们高等的世界。他眼睛血红,盯着衙役手里的刀。忽然天边一个响雷,暴雨骤降。他给母亲磕了两个头,再次摸了摸她的鼻息。是的,她已经去了,束缚他的最后一支蒲苇断了。他踩着泥水,拖着镣铐,一步步向守卫走去。少年杀人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他喜欢静静地听他们说。那几个差役苦苦哀求着,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家里还有老小……他要寻仇,应该找上面的官啊……是啊,他要去会会“上面的官”。他是个天生的杀手,第一次出手就十分利落,长剑到处,喉咙就像纸一样被划开,“哗啦哗啦”流淌着汩汩的鲜血。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从他的指尖传到了胸腔,在他的心火上又添了一把柴,跃起熊熊火焰。没有哪种报复,比血更畅快,更直接,更赤o。是非对错,就交由长剑来评判吧。少年浑身是血,提剑来到了府衙门口,他来找抚台大人,那是审理和监斩他父亲的人,是他的仇人,却见门外寂寂,四处白绫,原来他也被落了罪。他又追到了南京,去寻天下最大的官。齐首辅看看颈间的长剑,笑着说:“你的仇人不是他,也不是我,更不是皇上,你的仇人是这个世道。”世道。这两个字多么夸大,大到虚无缥缈,无处着力,少年想,无所谓,那我就报复这个世道。他举起剑,刺向齐首辅枯瘦的脖颈。“血刃。”齐首辅负手笑道:“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血刃刚进了一寸,突然手腕震痛,长剑脱手,身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重重地向后飞去,撞断了半根白杨树干。树枝穿透右肩,像一个钩子,将他悬在半空。“什么……”他摁着伤口,挣脱树干,一心想着快点捡剑,没想到齐首辅这么老了,还有这么强的内力……齐首辅笑道:“不是我,老夫就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只会埋头纸堆罢了。”他招手唤道:“水簪、快锋,他们都是暗卫,你若能伤得了任意一个,就可以加入暗卫营。”血刃喉咙里“咕噜噜”吐血血泡,发出两个字:“我能。”身后竹林响动,赵水簪飞身下来。她穿着白色的男装,像男孩子一样束着发,烈日下,皮肤白得像玉,闪动着耀眼的光华,让人不敢直视。血刃克制着颤抖的心,死死盯着她,那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女子,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把血刃苦苦支撑的自尊心烧成灰烬。她无视血刃,踮起脚尖,轻轻一挑,将他差点摸到的剑又踢飞了。“这个人好大胆子。”她甩着剑花,笑道:“看我怎么教训他。”“还是让我来吧。”快锋也飞身下来,穿着同样的白衣,向齐首辅行礼。他最近学了一套短刃近攻的剑法,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忙拦住了赵水簪:“你靠后一点,免得碍手碍脚。”赵水簪不服道:“应该靠后的是你吧,刚才要不是你推我一下,这小子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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