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抬起抠着床的手,一言不发,躺回床上。
她的声音软弱无力,连眼皮都懒得抬起:“你又来了。咳咳咳咳咳——”
锦心掏出怀里的帕子接住了太后呕出的黏血。
“慢点。”
太后推开她:“别……假惺惺的了。”
“别人都恨不得离我八丈远,只有你一个另类主动贴上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随意看看,喜欢什么就拿去吧。反正带进墓里也一样。”
锦心站在床边,也不再小心翼翼的了。
“我现在想要什么没有?太后娘娘,说实话,您这里的东西我没有一件看得上。”
太后喉管里冷哼道:“那你过来作甚?看我老太婆死相?”
锦心原话奉上:“奉摄政王之命,过来陪太后唠唠嗑。”
“如果太后执意这种态度对我,那我便不能保证能让太后死前不留下遗憾。”锦心重新放软声音:“我会尽力将皇上带过来,带到紫宁殿看您最后一眼。”
太后瞪着铺满血丝的眼球,难以置信地看向锦心:“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锦心道:“太后娘娘,您现在除了信我,别无选择。”
仅仅是一瞬间,太后凄厉的眼眸瞬间柔软下来,混沌的眼眶中再次溢出泪水,纵横在那张黯淡无光的脸上。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锦心后侧的红木箱子:“那里……最下面,有一块吊坠,你给我、我拿来。”
锦心转过身,打开那沉甸甸的木箱,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物,锦心并未发现有什么吊坠,她又回头看了眼太后。
刚刚那一闹,几乎耗尽了她毕生精力,现在已经闭了眼,半躺在床铺上。
锦心按照一贯的经验动手敲了敲箱底——中空有暗格。
锦心费力挪开厚重的衣物,移开那块木板,一个吊坠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箱底。
那是块很小的白玉吊坠,锦心将它放在手心,细细打量。
这里的白玉很明显是瑕疵品,并非皇家使用的上好白玉。整块玉透着铁锈似的黄斑,隐隐泛着黑红。而且,这玉上还有许多条错综复杂的裂纹,并不是故意打造的,更像是后天摔裂的。
“这里。”锦心将吊坠递给太后,太后呼吸粗重,慢悠悠睁开眼,见了那颗吊坠,嘴角竟然扬起弧度,用手将那块吊坠捂在胸口,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
“坐吧。”太后拍了拍身边的空档,“先给我倒杯水。”
锦心扶着她喝完了水,太后清了清满是痰的嗓子,高高举起那根吊坠,让它在眼前轻悠悠的晃着。时间好像在此刻渐渐慢了下来,烛光时而被白玉遮挡时而又从缝隙中泄露,太后的眸子里倒映着忽明忽灭的火光。
“你将这块玉交予珏儿,切记,亲手交给他。他看了之后……自会明白。”
锦心点头:“我觉得这块玉里藏着很多事。”
太后眼眶又泛起红,她伸出袖子抹去多事的眼泪:“……是啊。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与珏儿也不会如此。他也不会不认我这个生身母亲。”
锦心回到芳华殿里,已是深夜。
她用力攥住掌心里的那块温玉,再次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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