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把之光,索勒看到了云雀的父兄,然后发现这个瘸腿老者,竟然就是在城内给自己水喝的老头子?
他先是诧异,随后索勒的后脖生起了凉意。
他发现了一件大事,如果不是看到这个老者,自己的后果肯定是完蛋大吉了。这老人是个瘸子,以自己的体质和速度尚跑了小二个时辰,他是怎么来的?
骑马?今日下午的天气有风曛黄,沙漠根本无法进入,什么马也不敢进入有风的沙漠。
骑骆驼?下午的风对骆驼来讲是小意思,它也可以凭着特殊的记忆从黄幕中找到扬子海,但是,骆驼的速度是个大问题,它也不喜在黑天走路。
那瘸腿老者怎么从城中到达这里的?只有…密道?
云雀的父兄在下面低声嘟囔着,索勒也听不懂,他只听到什么“云雀、汉人、银火太丘”什么的,他们好像还提到了“琉凰”和一个也是鸟名的人,不管他
怎么下心思地听也还是听不懂。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很有气势,一听就是当兵的。
索勒往声音处望去,一个魁梧的西域男人提着火把正走过来,老人动身把自家儿子拦在身后,换了口气,笑眯眯道:“没事,没事,出来透透风,顺便弄口清凉水喝,里面太热了。”
老人把自己的水袋递给儿子,儿子懂事的接过,蹲下身子把水弄满,再递给老者。老人接过,“咕咕”喝了几大口,满意地嘟囔道:“这回舒服多了!”
“回去吧,这两天是赶一些,过一阵子你们就自由了。”这男人说话倒是很有礼貌,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了,似在等着他们回来。
老人用和蔼的口吻说着:“知道,知道,白天见了二主人,他也说过两天就没事了,到时让我们爷俩随意耍!”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自己的儿子往回走。
男儿看着他二人走过,才跟在他们的身后,也不说话,只跟着。索勒呢,用眼睛跟着他们的火光,一路
向前。不时的,黑暗中有人和他们对话,这肯定就是暗哨了。
他们的火光一直到了好远才消失,火光摇摇晃晃,左拐右拐的,显示着道路的不平,看来他们把炼炉放在中央了。
“二主人?”索勒想想自己没有翻译错,二主人就是银火太丘吧?看来这父子俩果然是被他们关起来做箭头了,就算知道女儿没有了,也只能强行忍着。
他看老人舀了水,想到自己的水囊中也空了,必须趁现在舀满水才可以。索勒刚要下去,就见有光影正在移动,他只好躲在树上未动,看着下方。
这时有两个人穿过密林举着火把走过来,从他脚下经过提着桶走向河边,索勒看他们身形和走路的姿势,便知道功夫不弱。
这两个人说的声音又小语速又快,他只听出什么“偷袭、匈奴、汉军”啥啥的,别的一概没听清。
索勒恨得牙痒痒,发誓回去好好学龟兹语,不然以后没法在龟兹混了。
这两个人提着水桶舀了水原路折返,又招呼着,马上就又出来二个人,看他们的动作,索勒知道他们开始做饭了。
又等了一会儿,天上的参宿星都出来了,索勒看到十几个人分别出来,各自点点头打打招呼,又各自向暗处走去,很快,又有十几个出来,和他们的行径正相反。
这是换岗了,这一下所有的明卫暗卫都被索勒看到,他也更不敢动。倒不是怕他们,只不过他还不想打草惊蛇,这里大约有三百人马,依龟兹的国力和姑翼自身的实力,这个人数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找到他们的老巢,一切就好说了。
天微微亮了一些,可以看到东方地平线上的白,这里还是昏暗的,野骆驼们吃饱喝足从里面溜达着出来了。它们的蹄子踏进了水里,传来一通“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些人的目光自然地被吸引过去,哪怕只是淡淡地一瞥,索勒已经利用这个时机迅速贴着树杆爬下。
野骆驼群开始原路回返,经过索勒的身边,自然也带走了索勒。
刚出了密林,骆驼群突然传来一通“哼哼”声,所有的骆驼就跟受了惊般一般,撒丫子就跑。
索勒紧紧抱着一只骆驼的峰,腿骑着,整个身体都紧紧贴着骆驼的侧身,他咬牙坚持着,等过了那座高高的沙丘后,索勒才稍稍调转身子骑上骆驼,但他也不敢大意,万一沙丘上有人监视就麻烦了,他整个身体依旧偏向另一侧,只留一条腿胯在骆驼身上,他坚信这个高度没有人看得到骆驼上有人。
索勒觉得今天很幸运,野骆驼毕竟和家骆驼不一样,容不得人骑,但自己挑上的这匹脾气很是温顺,可能跟怀了小崽有关,又或者它本是家养的,后来才野化。虽然也自鼻中发出不满的哼叫声,身体偶尔晃晃,但这个力度不用索勒使任何手段也可以继续端坐在上面。
骆驼群一路小跑,方向也正对,索勒的坐骑跑得尤其稳健,这回他敢肯定这匹骆驼是家养的,不知什么
原因变成了野生的。
这群骆驼跑跑走走,一直没有停下来,虽然远不是风驰电掣,但半个时辰就跑出了三十里有余。索勒真是谢天谢地,原本自己要跑二个时辰的归程,现在也就需要一个时辰不到了。
骆驼们跑够了,终于停下脚步,开始悠哉悠哉地踱起步来。索勒在西域多年,知道这一回它们不会再往前走了,自己只好跳下来,用手摸了摸骆驼的头,以示感谢,然后自己向来时路跑去。
东方的云已经开始泛红,这一看就是好天气。
越靠近城邦,越没有大沙山,最多是一个个及膝高的小沙丘,所以老远索勒就看到了龟兹的都城。
没有人影,只有一匹孤伶伶的骆驼,索勒立刻了然。他走过去,果然骆驼的双峰间有一个背囊。
这骆驼是绛宾帮他准备的,事先就已经说好。索勒伸手摸了摸,看看四周无人,立刻原地将夜行衣脱了,然后自背囊中取出衣服换上,再用布将夜行衣随便一包埋进沙里,最后带上一个有些破旧的乌孙男人帽
,然后骑上骆驼,慢悠悠向东门而去。
这一夜所得,甚好,接过来要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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