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气寒冷,喝酒暖身。一人一碗,不多不少。”说着他先举起碗,一口饮尽。
众将都喝了,醺醺然卧在地上。
阴海捧着碗,神色阴郁,裴行俭问他是不是恶心酒气,阴海摇了摇头,目光更阴狠了,干脆将碗放下,说:“这碗酒卑职不能喝。卑职与旁人不同,肚子里有一条钻心噬骨的酒虫。它长久吸不到酒,就会干枯死掉,不来搅扰卑职;可一旦吸进一丁点儿酒,立刻活蹦乱跳,在卑职肚子里发疯般撕扯抓挠。卑职不敢碰酒,怕惊醒那酒虫,必定接连几天狂喝大醉,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都尉多久未曾饮酒了?”
阴海想了想,说:“不瞒大总管,卑职曾率军攻打疏勒,打了两天,肚子上被吐蕃人狠戳了一枪,血流如注,只好回营中躺下。卑职剧痛难忍,想喝酒减轻疼痛,谁知这一喝起来,就再也止不住,一旦放下酒杯,受不得那抓心挠肝的苦楚,烂醉了几天,不仅耽误医治,还贻误军机,差点就成了个废人。幸而袁公瑜袁都护帮助遮掩,才没有被军法治罪。此后卑职滴酒不沾,算来已经有七、八年了。”
他直言过去所犯大错,很是坦诚。裴行俭不仅未加责怪,反而称赞说:“都尉定力超乎常人,令人敬佩。”
裴行俭下令,其他人也只准再小饮半碗。
何屈霜与何藏空坐得很近,两人竟攀扯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本家。
张天山和张玄澜也坐在一起,一边用刀挑着肉皮往嘴里送,一边天南海北聊着。赵元玖递切肉匕首给他们,他们都没看见。
王方翼说:“这两个姓张的喝得高兴,赵都尉都叫不动。”
这回张天山倒是听见了,说:“咱们是四海为家的粗人,跟小赵公子可不一样。”
张玄澜提醒他:“人家是个武人,不喜欢被叫‘小赵公子’。”
“真不喜欢?”张天山转头问,“那天在安西都护府外面,我见一个漂亮姑娘叫你‘小赵公子’,你不是笑成了一朵花?”
他一个粗爽汉子模仿赵元玖丰姿潇洒的样子已经非常好笑了,再装作小姑娘娇媚姿态,简直令人喷饭。高韦德说:“你又不是漂亮姑娘。你能跟漂亮姑娘比吗?”
高韦德语气颇嫌弃,又好像问得很认真,这一下裴行俭都忍不住喷笑。
唐军狼吞虎咽,烤羊肉的气味传了很远,肉香把狼群引来了。
深夜,营火渐渐熄灭,黑暗中无数莹绿眼睛在草原上亮起。
“嗷呜——”
“嗷呜——嗷呜——”
一片片吼叫悠悠传来,似就在耳畔。营地周围照例安排了警戒、外铺,守夜的士兵们闻声都哆嗦起来。
野狼狂嚎,无休无止,它们是突厥人的图腾,好似代替突厥人在宣布,这里是他们的领地。唐军侵犯了它们领地,就该被它们拆吃入腹。
“这可怎么办?”吕休璟问。
“还能怎么办?”裴行俭阖上眼睛,“我也没法子叫它们闭嘴啊,大家都去睡觉吧。”
“能不能再多点一些火堆?”
裴行俭摇头。唐军点起的火堆已经足够吓退狼群了。点太多火堆说不定会被突厥人远远望见,知道是军队在这儿。
然而营地里还是乱了一阵,很多唐兵不敢躺下,荆镝喊着:“我不管!就算被狼吃了,我也要睡觉!吃吧!来把小爷吃了!”
关中兵不像西域人,习惯了夜里被猛兽窥伺。有人远远用弓弩去射狼,可是不但没有将狼惊走,反而令它们叫得更凶了。
吕休璟不禁哀叹:“叫这么厉害,不会要朝营里扑来吧?”
远方隐隐传来野狼群欢快地嚼骨吞肉的声响,党金毗低声说:“有狼被射死,它们同类相食起来了。”
唐军整夜都听着刺耳的狼嚎。吕休璟辗转反侧,不知到了几更,毛骨悚然的叫声朦胧起来,夜色里黑暗吞噬了一切。
他实在太过疲倦,再睁开眼睛,耳畔只有晨风声和无数鸟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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