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疗养院里的姜盈盈对林淮晟这样简单的处理结果并不满意,可偏偏王小栗那傻不愣登的小孩又已经轻易表了态,搞得姜盈盈都不好再多说什么。最终,姜盈盈又将这次在林淮晟这里受到的怠慢,怨怪到了昏迷不醒的林淮诚身上。林淮诚左胳膊上又被哭哭啼啼的姜盈盈多掐了一道印子。这时候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姜盈盈没有察觉到,躺在病床上的林淮诚这时候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姜盈盈到底是为了王小栗的事情去了a市一趟。没想到在林之绪那里待了几天后,接到了疗养院的通知,说是林淮诚醒了。姜盈盈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听。王小栗,林之绪当即跟姜盈盈一起买了机票,飞了回去。到了疗养院,林之绪和王小栗跟在后面,姜盈盈第一个冲了进去。林淮诚此时正被护工扶起来,用吸管小口喝着水。姜盈盈瞬间扑了过去,搂住林淮诚,喜极而泣道:“淮诚!你……你可终于舍得醒了!”林淮诚差点儿呛到,摆了摆手让护工把水拿走,然后艰难地抬起来手在姜盈盈后背拍了拍。“辛苦你了,盈盈。”林淮诚朝门口站着的王小栗和林之绪那里望了一眼,又低声劝慰失态的姜盈盈:“孩子都在这儿呢。”“爸,你还有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林之绪走过去。说到这里,林淮诚动作不太自然地抬了抬左胳膊,他语气困惑:“盈盈,你这是哪里找来的护工,我这条胳膊上好多……”话还没说完,姜盈盈骤然又是一声啼哭,原本拉开了些距离的她又重新搂上了林淮诚的脖子,她那只拿着巾帕的手在林淮诚左肩膀上挥了挥,像是想要抹去什么。“哎呀,淮诚,你要是不舒服……就…就先躺下。”姜盈盈哭红的眼眸望着林淮诚那张还未恢复健康色泽的脸,语气急切地说道。林淮诚醒来,使这个家终于完整。一般人来讲,这么长时间的昏迷,要想恢复如初是极难达成的。林淮诚好在年轻时候身子底子不错,又加上姜盈盈在疗养院没少给他费心思,如今做复健也是请了顶尖的医生理疗师,辅之昂贵的医疗设备。即使如此,林淮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只能依靠轮椅。但是这并不妨碍,整个林家因为他醒来而散发出来的焕然生机。在夏天来临前的一个假期,姜盈盈叫林之绪还有王小栗回来,全家人去拍全家福。王小栗穿上姜盈盈给他准备好的衣服,一套正装,系着小领结,林之绪和他是同样的款式。王小栗穿白,林之绪穿黑。姜盈盈是特别能折腾的一个人,拍全家福照,如果不是林淮诚体力不支,她还有所顾忌,估计要从白天拍到黑夜。照片拍出来,姜盈盈挑选出来一张,她和林淮诚坐在前面,林之绪和王小栗站在后面的照片。这张照片被挑选出来后,用超大尺寸的相框裱了起来,挂到了他们家客厅的中间。年末,姜延贤病情加重,生命彻底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明康医院病房,门外乌泱泱挤满了人,姜盈盈穿着黑色的羊绒套装,靠在病房门口旁的墙壁上。林之绪在走廊尽头接水,等手里的水接满了,他走过去递给了站在角落里的王小栗。王小栗小脸发白,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回事,他对这样的场合很不适应,而且有点怕生,林之绪递给他热水,又安抚了他几句。就在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姜延贤的律师,还有他公司的心腹老人,人一出来,姜盈盈也是礼貌叫了一声:“温伯伯。”姜盈盈这声落下,温伯伯朝她摆了摆手:“唉,你进去吧,你爸有话要和你说。”姜盈盈闻言一愣,在旁边一同候着的姜越辉一听,也靠上前来:“我呢,爸没话要和我说吗?!”姜盈盈反应过来,推门进到病房里,门口保镖在阻拦吵吵嚷嚷的姜越辉,门被关上,将外面的声音阻隔开来。房间里只有机器不时发出来“滴滴滴”的声响,还有姜延贤费力的呼吸声。她的父亲,如今躺在病床上,眼窝深陷,只能勉强睁着一条缝,头发已经花白。姜盈盈眼眶骤然一热,又生生忍住,她走上前去,握住了姜延贤冰凉皮肤干枯的手,叫了一声:“爸。”姜延贤目光落到他这大女儿身上,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盈盈啊,你……你让让…你弟弟。”姜盈盈这从小到大,在姜家生活的所有时光,都没听他爹跟她说过一个“让”字,临到了,他爹却还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她那弟弟。怕自己闭眼归去,姜越辉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最后吃亏受委屈。姜盈盈似乎是极力克制着什么,脸色发白,眼眶却是红得骇人,字句都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似的:“我还不够让他?给他机会他不中用,怪我不让你小儿子?”姜延贤又叫了一声:“盈…盈啊。”他没有为姜越辉辩解,也没有为他说话,只是又这样叫了一声姜盈盈。只这一声,姜盈盈就受不了了,她眼里霎时间落下泪来,她道:“等你那小儿子,把你留给他的家产败干败净,只要他叫我一声姐,我自然是不会饿着他的。”姜延贤得了姜盈盈这句话,这才:“哎。”了一声,缓缓闭上眼了。心电图上的线条变成一条直线,滴滴作响的机器发出来一声警告长鸣。
姜盈盈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走出去,门外姜越辉手里拿着从律师那抢来的遗嘱,神情恍惚地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姜延贤把手里的产业三成留给姜盈盈,三成留给外孙林之绪,剩下的四成留给了姜越辉。可是虽说是留下来四成给姜越辉,但是留给姜越辉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动产,信托基金之类的。换句话说,姜越辉在姜家的产业里,没有实权。可姜延贤留给他的那些钱已经足够他富贵一生了。但是这让姜越辉怎么能够满足呢,他亲爹竟然把六成的家业都分给他大姐一家,却只给他这个亲儿子,这点金钱做弥补。姜盈盈迈开的脚步被姜越辉扑上来阻拦住,姜越辉对着他姐,失去理智地大喊:“你篡改爸的遗嘱了对不对!?爸不可能这样!不可能这样对我!”姜盈盈这时候反手一把抓住了姜越辉的衣领,她一双流过泪的双眼怒瞪着他,眼尾上挑着:“怎么对你?对你还不够好?”姜越辉语气里俨然有几分接受不了现实的歇斯底里:“可是他把家产交给你!这不就等于把这一切都拱手给了外姓,我才是他的亲儿子!我姓姜!”姜盈盈厉声斥道:“闭嘴!”她抓着姜越辉衣领的手倏然收紧,声音压低却不失凌厉:“外姓?什么才是外姓?我姓姜,小绪身体里流着我一半的血,爸不给我难道把这一切交给你?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守不守得住?!你自己这些年倒腾了多少钱,赔了多少,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她眼睛对上姜越辉那双懦弱却又贪婪的眼:“你那双胞胎,你自己说,你有胆子去做亲子鉴定吗?爸看你可怜,一直没戳穿,给你留个念想,让你和和美美的一家,你倒当真了!?”姜越辉恍若遭人凌空一棒,他双腿骤然失去力气一般,跪坐下来,他望着姜盈盈仿佛在望着什么饿鬼。姜盈盈冷声道:“他把家产留给你,才是真正给了外人。”姜盈盈撂下来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有前来慰问的人朝她走来,还有前来的记者。她的身后,传来跪坐在地上的姜越辉发出来的一声惨痛的哭嚎。林淮诚在这一年的春天醒来,姜延贤在这一年的冬天离世。在启悦好像是在为林琢打杂的小林,摇身一变,成为了接手亿万家业的林总。两年后。又是一年的冬季,杨景来到a市,沈怡歆在欧洲办画展结束回来,飞机落到a市,沈决意去接机。几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聚上,杨景又张罗着要一起吃饭。林之绪现在称得上是“日理万机”,极其不好约见,杨景上次见他还是八九个月前的事。机会难得,几人又确实很久没见。地方是杨景定的,是一家新开的湘菜餐厅。晚上,林之绪和接了沈怡歆来到这里的沈决意还有杨景在餐厅二楼的走廊处,四人站在过道那里,把过道霎时间变得非常拥挤。隔着两米三米的距离,林之绪望着出现在这里的王小栗,神情呆愣住。王小栗林之绪没有想到王小栗真的放弃他那顿重要的聚餐,来加入了他们。王小栗跟着杨景他们进入包厢之后,就一直绷着小脸,一声不吭。他不知道林之绪这些年间,用过多少次“加班”的理由,来和沈决意他们聚会。印象里,他已经有两三年未见到过沈决意了。这其间可能林之绪功劳不少。饭桌上林之绪,王小栗还有沈决意之间诡异又奇妙的气氛并未被粗神经的杨景所察觉。沈怡歆和杨景都是会暖场的,饭菜上来,就着几瓶酒,尽管几人都很久未见而且现在生活的圈子也都大不相同,可是依然有一些见闻趣事可以分享。王小栗一直没怎么发言,但是他之前和他们在一起聚会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鲜少插话。倒是林之绪确实有几分反常,不知道怎么,感觉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压抑感,导致他整个人周身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沈怡歆打趣他说:“现在林总确实是不一样了。”她说着心里竟真有几分感慨,当年的臭屁小孩如今长大了,一副大公司老总的架子还真端得像模像样的。林之绪这晚虽然话没怎么说,酒倒是一改常态地喝了不少。杨景是个爱起哄的,两人对着喝了不少,沈怡歆心情似乎不错,也小酌了几杯。沈决意没怎么碰酒杯,进门到现在,除了接一些话尾,也几乎没怎么发言,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王小栗被好事的杨景倒的几杯酒都被林之绪夺过去替他喝了,惹得杨景有几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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