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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夏晓一度快哭得晕厥，在场的人只心酸地扭过头，不敢继续看她。云芸全神贯注地看着夏晓，站在她的旁边，很温柔地轻轻拍着妈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夏晓看向她的那双眼睛里，满含悲伤，如一把把尖刀，一点一点剜着云芸的心。黑夜里的医院仍旧忙碌。看惯生死，忙碌着的医生与护士；虚弱的病人；面露愁苦的家属……都是一个个元素，在云芸眼中组成一副怪诞的画卷。因为夏晓情绪太过激动，外婆陪伴在她的身边安慰她。而云芸去处理云梁的相关事宜。先是签了遗体确认书，当医生让云芸签字时，云芸有些愣神。今天上午不是才和爸爸通了电话的吗？直到走到太平间前，云芸都还有些恍惚。说是太平间，其实就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尸体收容处，医院住院部的负二楼，灯光昏暗，黑暗包裹在人的四周。空气格外地窒闷，人的心情更是沉重，两相重叠，总给人一种违和感，一点都不真实。带领人让众人在停尸房外等着，夏晓，小姨都在抽泣，云芸愣怔地站着。过了一会，带领人出来了，很是冷漠地说着话，“好了，你们和我进去吧。”带领人推出一架裹尸袋装好的尸体，“嘶啦——”是拉链拉开的声音。停尸间里面的灯光太昏暗了，云芸一开始没有看清楚那躺在上面的人的样子，可当她定睛一看时，身后就传来的妈妈与众人的嚎啕大哭。看清楚了，那是云梁的面容，甚至还半睁着眼睛，那眼睛已经充血，在毫无血色的面容下，看得云芸心口直发疼。“爸爸——”云芸也一下嚎了出来，然后一下就跪倒在地，连连摇头，“不，爸爸，不是真的，啊——不是真的——”哭声一下其聚在这个房间里，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还有一具再也不会言语的尸体。生与死，一下横亘在他们的中间，再悲伤，再痛彻心扉，你也跨不过去。那时，你甚至手足无措到只能通过哭来发泄出自己的情感。等云芸哭了好一阵，外婆才扶着云芸站了起来。然后夏晓在一旁嗷嗷哭喊，“云梁！你个大骗子，你不是说要一直陪我吗？你不是说等云芸出来工作还要带我到处游山玩水吗？呜——呜——”然后，夏晓又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忙对身边的小姨说，“你看，他眼睛还睁着呢，好像还在发光，是不是还有救啊？啊？”而站得最近的云芸能够清楚地看到云梁那充血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一点光芒。云芸轻轻地对着云梁说，“爸爸，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怎么就死不瞑目呢？”在身后的外婆轻轻拍了一下云芸的背，“你去把爸爸的眼睛阖上吧。”有一秒钟，云芸心中是害怕的，可一想到也许这是最后和爸爸相接触的机会，云芸便把所有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抛诸到了脑后。当手覆上云梁的眼皮时，那入骨的冰凉一下渗透进手掌，云芸微微用了点力，将爸爸的眼皮给阖上了。可是由于已经尸僵，那眼皮又缓缓地睁开了，就像云梁还想多看看站在他身边的亲人一般。看到这场景，夏晓又是忍不住流下眼泪。而云芸，又伸出自己的手，很温柔地对云梁说，“爸爸，你安心的走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然后又想将云梁的眼皮给阖上。可是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那带领人知道尸僵的情况，叹了口气，“这尸体放了段时间了，这眼睛肯定合不上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就等着到时候给遗体化妆的时候再弄吧。”云芸不甘地攥了攥手，然后带领人便说道，“你们都确定好遗体了吧，等明天办好手续就能带走他了。”走的时候，云芸一步三回头，却知道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云梁是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他就冷冰冰躺在那里，听不到你的呼喊，也感受不到你的悲切。那一晚上，在宾馆里的云芸和夏晓都几乎没睡着。云芸和夏晓睡的一个房间，平时一沾枕头就睡着的云芸此时眼前的夏晓睡得格外香甜，又是帮她脱掉脏衣服，又是清理她的呕吐物，又是帮她洗了个澡的云芸倒感觉有些疲惫。想着还没有把那些脏衣服洗掉，云芸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在关卧室门的时候，云芸无声地对妈妈说了句，“晚安。”温度有些凉，可水却很温暖，思绪又禁不住地飘来飘去。以前都是爸爸给我们洗衣服的啊，想起以前，云梁总会对云芸吐槽，“云芸，你一天是怎么穿衣服的？怎么一点都不像一个女生呢？还有啊！你别学你妈，别像你妈那样懒，你妈是有我，但是你就不同了。你到时候就嫁不出去了，我看你怎么办。”每当那个时候，云芸总会抱着云梁的膀子撒撒娇，“爸爸，嫁不出去不还有你嘛。”云梁则是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云芸，“完了完了，我家姑娘肯定要啃老的。”然后又是一阵嬉闹。思绪蓦地停止，继续手上洗衣服的动作，云芸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道，‘老爸，你看我现在不仅能照顾自己了，还能照顾妈妈了。虽然总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但总的来说，我还是在进步的。你在另一个地方，也要生活得好好的。’弄完一切事情时，云芸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想给冷度发短信。却看到冷度先前发出来自己却没有看到的短信：我今天表现怎么样？阿姨对我满意不？云芸发了三个笑哭的表情回道：满意什么啊，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冷度的消息倒是回得快：啊，阿姨不能喝酒吗？云芸：唉，没事，放纵一次心里能够好受点的话也不错啦。冷度：那……云芸，我们明天还见面吗？云芸：怎么了，怎么感觉我们最近几乎都是天天见面，你还问我明天见不见面啊。这次过的时间有些长，冷度：嗯……就是想……天天都见到你。心口有些发暖。云芸：怎么办，我也想天天都见到你。冷度：对了，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快去睡觉！我记得你明天还得上班呢。云芸：咦～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还没有睡觉。好啦好啦，我这就去睡。冷度：哼，小爷我还不是为了等你的消息，快去睡觉～乖，动作快一点，晚安。云芸笑了笑，还小爷，我还大爷呢，嘴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然后睡意涌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今天似乎能做一个好梦呢，冷度，晚安呀。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但也是一家小店关门之时。只见店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那里探头探脑。但这店里客人已经走光，而里面的人似乎是因为在谈事情而没有注意到店门口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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