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处,管家再次将薛常恭恭敬敬迎进来,烧起炭炉取暖,又替他泡了一壶茶,垂首道:&ldo;外面正化着雪,天寒路滑,主子怎么年初一便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rdo;薛常笑了笑:&ldo;的确有要紧事,不过倒也不急。早晨入宫一趟,得了陛下吩咐,说元宵过后让这些考生去贡院走一趟,认认路,后面来的再分次安排,免得到时候人多拥挤却不识得考试的地方,乱乱哄哄的出了岔子。&rdo;管家虽然只负责府内的一应家事,对一些基本的东西倒还了解,忍不住劝慰道:&ldo;主子贵为一朝丞相,事务繁多,这科举是礼部的事,您又何必事无巨细?当心累坏了身子。&rdo;薛常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笑道:&ldo;不碍事,其他考生的事我便不管了,这些个解元既然住在我府中,顺道过来看看传个话也无妨。&rdo;管家对他的性子也了解得七八成,想着若是传话,直接让下人过来便是,何必劳师动众地亲自跑一趟,这其中必定是有其他原因。再一想他昨日一大早就赶过来,看当时的情形似乎是和游青的那位书童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而那书童却又气质异于常人,管家略一琢磨,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便不再多作言语。投怀薛常靠在椅背上,笑着朝管家看了一眼,垂眸掸了掸袖子,问道:&ldo;昨日可曾给府里备些爆竹?过得可还热闹?&rdo;&ldo;按主子吩咐,备了爆竹,过得也很是热闹,这些书童倒也能干,做出的饭菜极为丰盛。&rdo;管家看了看薛常的神色,又道,&ldo;不过昨日游公子与他的书童是在外面过年的,到歇息时才回来。&rdo;薛常眼神一顿,看着他:&ldo;不曾在府中过么?&rdo;&ldo;不曾,说是他二人自小住在僻静的山脚,习惯了过年时在外面随处走走看看,不太适应爆竹声声的热闹气氛。&rdo;薛常蹙眉,沉吟道:&ldo;不喜爱热闹么?&rdo;&ldo;是。&rdo;薛常点点头,又坐了片刻,站起身道:&ldo;随我去传个话罢。&rdo;&ldo;是。&rdo;管家转身看了看跟着薛常一同过来的侍从与侍卫,见他们两手空空,连忙对薛常道:&ldo;主子不曾穿着狐裘或是大氅过来么?&rdo;&ldo;嗯,不必穿了。&rdo;&ldo;那主子稍等片刻,我去取件厚一些的衣裳过来,现下天凉,当心伤寒。&rdo;&ldo;不必,我有那么娇弱么?&rdo;薛常笑着摆了摆手,直接朝门口走去,&ldo;走罢。&rdo;总管愣了一下,连忙跟上:&ldo;是。&rdo;薛常去后面院子时,游青正在教白黎认字,听到外面传来总管的说话声,便带着白黎走出去。其他屋子的人也都出来迎接,一番行礼寒暄自不必说。总管颇具眼色,状似随意道:&ldo;外面冷,主子不妨进屋再谈。&rdo;薛常点点头:&ldo;也好。&rdo;总管站的位置靠近游青的门口,便转头问道:&ldo;游公子,可否借你居室一用?&rdo;&ldo;总管客气了,这原本便是丞相大人的屋子,大人与总管随意。&rdo;游青笑了笑侧身相让,将薛常与其他九名解元请了进去。白黎连忙拿出洗净的茶碗,将炉子上烧开的水提过来泡茶。薛常在桌边坐下,视线扫到桌上铺着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字,横不成行竖不成列,勾起嘴角朝一旁忙着泡茶的白黎看了看,漫声道:&ldo;这是在练字?&rdo;游青迅速朝他扫了一眼:&ldo;正是。&rdo;白黎今日本就心情好,再加上未曾见到薛常穿狐裘,早已忘记上回看到他时讨厌憎恨的情绪,一直笑容满面,朝桌上看了一眼,欢喜道:&ldo;阿青在教我练字!&rdo;薛常垂眸笑着点点头,待他将沏好的茶端来时,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考生,将皇上的意思给他们传达了一番。众人自是认真听也认真记下了。薛常依旧只是小坐了片刻,便再次起身离开,众人散了之后,白黎将茶碗收拾起来,嘀嘀咕咕道:&ldo;为什么每次都是来我们这里坐?泡了茶也就喝一两口,还要再重新洗。&rdo;游青将他拉到身边:&ldo;你继续练字,我来洗。&rdo;&ldo;不要!我洗!&rdo;白黎朝他眯着眼笑了笑,挣脱开他,迅速将茶具洗净,又重新坐过来,提起笔看着他,&ldo;下面写什么字啊?&rdo;游青叹口气,将他手中的毛笔拿过去搁在桌上,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笑了笑,将他带到怀里搂住,在他脸颊上蹭了蹭,低声道:&ldo;阿黎,你说我是及第好呢?还是不及第好呢?&rdo;&ldo;当然是及第好啊!&rdo;白黎喜笑颜开地将他抱住,&ldo;阿青你一定会中状元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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