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笔"经"字收尾时,整个天市垣的宫灯同时熄灭。
我咬破指尖弹出血珠,星图顺着血引钻进每块青玉地砖,霎时亮起纵横十九道的巨型棋盘。
"好一个天地为局!"穿金线袈裟的胖和尚突然击掌大笑,他脖子上新换的玉佛珠正在疯狂吸收棋局道韵,"小友可否让老衲执黑?"
我还没答话,东南方向突然传来编钟清鸣。
青铜编钟自虚空浮现,每口钟都刻着不同卦象。
姜太公的鱼线不知从何处甩来,钓钩正挂在编钟架的睚眦兽首上。
"该收杆了。"老头的声音混在钟声里。
棋盘突然立起,星子化作黑白二气盘旋上升。
先前暗中出手的修士们同时闷哼,他们的本命法宝不受控制地飞向编钟,在《周易》卦象里淬炼成全新形态。
那个灰袍修士的碎埙重组成玉质卦盘,竟哭着跪下来朝我磕了三个响头。
甄宏图突然扯我衣袖:"看周小姐的展位。"
五十丈外的天字三号展台正在坍塌,月白纱帐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金蝉,每只蝉翼上都映着钱胖子商号的标记。
观众们哄笑着涌过去捡金蝉,周小姐的尖叫声被编钟声碾得粉碎。
"甲等展示!"仙盟执事的声音突然响彻广场,我腰间木牌自动飞向空中,在众目睽睽下变成玄铁质地。
药篓老头塞给我个锦囊,打开竟是十颗上品灵石——这老家伙居然深藏不露。
人群外围突然传来骚动。
六个戴青铜傩面的修士同时自爆,血雾凝成"沽名钓誉"四字。
我捏碎锦囊中的灵石,灵气灌入阵盘瞬间,自爆余波被棋盘尽数吞没,反而在星图中添了抹嫣红霞光。
"成了!"甄宏图剑穗上的蛇鳞突然发出龙吟,霜剑自动出鞘刺向地面。
青玉砖下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半截布满逆鳞的尾巴仓皇遁入地脉。
我蹲身抚摸剑痕,在冰霜气息里嗅到九尾狐族特有的惑心香。
掌声第三次响起时,我望见十二面水镜中的自己。
发冠歪斜,道袍下摆还沾着周小姐的香粉,但眼底流转的周天星斗竟与姜太公留下的符咒呼应。
有个穿羽衣的小姑娘突然冲破护卫,把支凤头钗塞进我手里:"大哥哥,能帮我刻个守护阵吗?"
我正要在钗头点下阵纹,远处钟楼突然传来暮鼓声。
酉时三刻的声浪震碎空中残存的星图,观众们如梦初醒般开始退场。
甄宏图擦拭着霜剑上的鳞片:"该去抽签了。"
走向仙盟大殿的路上,我摩挲着木牌上新烙的"天枢"二字。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宫墙上,那团曾出现在周小姐脚下的蛇影,此刻正在甄宏图的影子里盘成诡异图腾。
"明日抽签记得站坤位。"药篓老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猛回头,只看见他背着空药篓消失在拐角,篓底渗出的水渍在青砖上画出半枚青铜钱纹。
仙盟执事捧着签筒出来时,我袖中的傀儡丝突然剧烈颤动。
东南巽位的烛火晃了晃,照亮签筒底部若隐若现的九尾狐图腾。
甄宏图按住我抽签的手,霜剑在青砖上映出个"凶"字。
我捏着刻有"甲子"的玉签转身,暮色中传来重物坠地声。
十八个仙童扛着的巨型擂台刚落地,某块玄铁板上赫然留着带逆鳞的爪痕。
夜风吹散最后一缕星辉时,我仿佛听见姜太公的鱼线掠过签筒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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