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沉思道:“眼下太子还未成事,料想皇后不敢轻举妄动。”
成不成事,也是这几个月的事情,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现在辛武他们去偷蛊虫,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得手,眼下一步三算,还是走得步步惊心。
明明只是一个大早上跟半个下午的功夫,却好像过了很久,今日的李弘一直都很严肃冷静,只是冷静淡定的背后,常安分明感到他深深的绝望跟害怕。
换位思考就不难理解,手足相残,父母被害,以及其他旁系亲属被害,这一切换做他杀,都是血海深仇,但若是亲兄弟所为,这心寒程度,自是不必言说。
两人又静默了很久,到底还是春天,日短了点,天色乌云飘来,暮霭沉沉的样子,使得屋内昏暗一片。
李弘起身推开窗,看着窗外的天,峭楞地站着,丝丝寒风渗入屋子,吹得墙壁上的挂画呼呼作响,他的心沉了沉,似有所指地道:“要变天了。”
他说得缓慢,言语却似有无力的挫败感。高高瘦瘦的背影,莫名的有点苍凉,一点都不符合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成之气。
常安走上前,从背后拥住他,侧脸紧贴他的后背,声音柔软道:“无论如何,我都与你同在。一切都会起来的,我相信你。”
绷直的身子微微一动,李弘转身将她拥入怀中,她懂他无助,他知她好意,彼此扶持,不言不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晚上掌灯时分,外面下了小雨,春天的雨不大,却还是冷的,雨滴在树叶的声音滴滴答答,没有明月,没有星星,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片雾茫茫的水幕。
及至半夜,模模糊糊中,听到外面有沙沙之声,李弘蹑手蹑脚披衣走了出去,常安嗑不住睡意,迷糊之中醒了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摸了摸隔壁的床位,还是凉的,大脑忽地清醒过来,大概估摸出李弘半夜出了没回房睡,便高声唤来丫鬟梳洗,换上得体的衣服才出门。
书房依旧紧闭着,外面站着两个常安未曾见过的男子,看着身形跟站姿,像是军营出来的人。
常安站了一会,见门依旧没开的迹象,便折回房去,思忖着蛊虫到底拿到了没有,他们从半夜谈到天亮,又是在谈论什么,门口那两个人又是干什么来的。
一连串疑问在常安的脑海中循环,常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双手不断来回搓动,终是坐不住,便亲自在书房对面的树下守着。
太阳越升越高,书房门才打开,常安下意识躲在树后,偷偷探出头,李弘脸色有些不好,后面跟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并无辛武或者卢伟身影。
那个男子朝着李弘拱手,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带着两个侍卫离开,李弘负手又折回房内。
常安心里纳闷,招手让丫鬟打水,自己接过水盆,缓步走进书房。
听到水晃盆子跟脚步声,李弘回过头,收起一脸倦意,脸色却有些苍白道:“你怎么亲自动手?这些杂事让丫鬟婆子去做就行。”
常安暖暖一笑,上前扶着李弘坐下,端水给他洗漱,又揉揉他的肩膀,虽心里问题诸多,却忍住没问,自己帮不上忙,不能问太多,怕给他添麻烦或者影响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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