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清心知自己的自私,欲望满怀,早已无法自拔,她甚至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再将殷九弱囚在身边。
可明明她也希望小九开心。
“这个,我和你说过吧,人心是会变的,年少的时候,热血上头谁都会说几句这种傻瓜透顶的话,”殷九弱斟酌地劝解,“她那时说永远喜欢你是真心的,可能后来变了,不喜欢你也是真心的。”
身处魔界如瀑的落花雨里,扶清紧盯着殷九弱,少女改了相貌,樱花瓣般柔软的皮肉,薄薄覆盖在像清竹搭建的骨骼上,细长眉眼带笑,陌生又熟悉。
这两张脸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唯一相似的就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淡漠和满不在乎的冷冽。
可是,小九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永远喜欢师尊的,那样无穷不灭、天真无畏的爱意为什么那么快消失?
她可以补偿她,可以用余生好好地爱她,可不可以不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扶清几乎立刻想与殷九弱相认,想拥抱她,想好好看看她这些年的变化。
是不是离开自己以后,小九过得更好了?
“我以为她,就算不爱我,也不会爱别人,”扶清抬首,望着天空飘扬的花雨,她清楚这是为殷九弱和岁歌大婚所放的花雨。
原来终有一日,她也会成为旁观小九幸福的局外人吗?
愿意放手看着小九与别人幸福美满,情深百年吗?
希望小九过得好,可这份好若与她无关,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此时的魔界,烟波浓雨,秋意无边。
殷九弱清隽的眉宇仿佛盈聚着微光,美丽飘摇,“若她另结新欢,与你一别两宽,你也该放下,忘记她,各生欢喜又有什么不好吗?”
扶清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染了这盛大花雨的残露,变得湿润疲惫。
“不好,我忘不掉。”
“有时候忘记才是饶恕自己,”殷九弱看着对方执着的入魔模样,轻声叹息里带着释然愉悦的味道,“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呢?可刻骨铭心又怎样,人生很长,忘却很快,去爱更值得的人吧。”
“更值得的人吗?”扶清声线飘忽起来,她缓缓抬头盯着殷九弱,“岁歌于你,就是更值得的人吗?”
“是的,她是更值得的人。”
女人喉间涌上潮湿的血气,无神的双目慢慢有些视物不清。
“那你曾喜欢过的那个人呢?”
殷九弱眉尖轻蹙,隐隐觉得今天“忘机”的状态很怪,但转念一想入魔者本就不能以常理揣测,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反正
又不是扶清本人过来跟她东拉西扯地闲聊,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说过,早已不喜欢她了,或许曾经深爱过,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一旦放下,就会发现天空海阔,会找到真正该爱的人。”
听到这话,扶清克制着自己,不敢有多的动作,她的本体还困在二十六重天,妄动只会增加损耗。
她一寸寸地移动着视线,掠过少女白皙修长的手指,“你的法器是什么?”
殷九弱随意将月牙般美丽的日月金轮放出来,光轮在少女身侧轻转,整个人自有一番飒沓之气,耀眼夺目。
“你不爱吃甜吗?”
殷九弱摇摇头,觉得“忘机”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来。
“和岁歌成亲,你真的会开心吗?”
“那事不过冷暖自知,忘机你为何认为我会不开心。”
“因为你还没忘掉那个人。”
“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殷九弱静静地注视着“忘机”,冷静得让人生寒。
“那一夜的梦魇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我们神族能在梦魇里保持清醒,”扶清喃喃,神思恍惚,似乎又陷在了回忆里,“那是你和那个人的回忆,你一直没忘记那个人。”
都说到这个份上,殷九弱大概能猜到“忘机”应该知道一点她和扶清的事情,所以情绪上头,找不到故人,就来找自己要个公道?
若“忘机”就是扶清呢?
但阿引那次跟自己说太初神尊重归二十六重天,不得不闭关修养,而且身为当世最高神之一,天道规则规定了她们不可以随意神降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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