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傅凌的指节叩在卫星电话金属外壳上,震得桌角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泛起涟漪。
徐静将沾着咖啡渍的慕尼黑邮戳碎片拼成扇形,投影仪蓝光里浮动着1987年军械交易清单的残影。
“克虏伯家族想要的是樱花纹章。”她抽出风衣内袋的镀银拆信刀,刀刃抵住傅凌掌心的烫伤疤痕,“当年Ibm采购单的防伪标记,现在成了打开莱茵河保险柜的钥匙。”
传真机突然吐出带着油墨味的纸张,Ghost嚼着口香糖的声音从电梯井传来:“瑞士人把打捞许可塞进了法棍面包。”
徐静的枪茧擦过傅凌解到第三颗纽扣的衬衫领口,窗外珠江口的晨雾漫进来,将山本组货轮渗出的黑烟染成铁灰色。
当对岸海关钟楼敲响第八声时,他们已经在飞往慕尼黑的航班上核对报关代码。
波音747降落在施瓦本机场时,巴伐利亚的初雪正覆盖着停机坪上锈迹斑斑的龙门吊。
傅凌用烫伤的左手拎起装满马克的鳄鱼皮箱,右手拇指抹过徐静锁骨结痂的伤口——那里还沾着珠江口带鱼腥气的露水。
“女士优先。”他痞笑着推开旋转门,黄铜门把手上倒映出三个戴鸭舌帽的跟踪者。
徐静的高跟鞋踩碎玻璃门外的薄冰,呢子大衣口袋里藏着拆成零件的瓦尔特ppK。
慕尼黑市政厅的哥特式尖顶刺破阴云时,他们正在玛丽恩广场的百年咖啡馆核对合同。
穿燕尾服的老侍应生端来黑森林蛋糕,银质餐叉下压着张泛黄的《南德意志报》,头版赫然是三十年前徐父与克虏伯董事长的握手照。
“这咖啡有上海雾气的味道。”傅凌突然用柏林腔说道,叉尖戳中报纸照片里克虏伯胸针的樱花纹章。
邻桌正在读《资本论》的白发老者手一抖,拿铁在胡须上晕开奶泡。
徐静的睫毛在氤氲的热气中轻颤,桌下的枪口已经顶住老者膝盖:“您父亲1945年埋在易北河的mG42机枪,现在还能吐出带伏特加味的子弹吗?”
多瑙河畔的仓库区飘着柴油与酸菜混杂的刺鼻气味。
傅凌解开沾满机油的阿玛尼衬衫,抡起铁锤砸向锈死的集装箱锁。
徐静裹着貂皮大衣站在龙门吊阴影里,指尖缠绕的德文电报突然被河风掀飞。
“小心!”她抬腿踹翻冒烟的液压叉车,后腰撞上傅凌胸膛时,藏在发髻里的拆信刀已经割断偷袭者的鞋带。
五个戴巴伐利亚传统帽的壮汉轰然倒地,露出后颈的克虏伯家族刺青。
傅凌舔掉唇角的铁锈味,从倒伏壮汉口袋里摸出盒万宝路。
打火机蹿起的火苗里,他看见码头管理处二楼的百叶窗缝隙间,有莱卡相机镜头的反光。
“亲爱的,配合演个戏。”他忽然揽住徐静的腰,吻落在她耳后淤青的刹那,藏在掌心的微型相机已经拍下三楼输油管道泄漏点。
三十米外正在装船的精密仪器突然冒出带着北海道腔调的德语报警声。
当夜慕尼黑市政厅地下酒窖,橡木桶缝隙渗出带着火药味的黑啤酒。
傅凌摇晃着郁金香杯里的雷司令,鞋尖踢开某个巴伐利亚议员掉落的党徽。
徐静正用枪管搅拌方糖,投影在石墙上的莱茵河打捞图开始浮现樱花纹章。
“你们中国人管这叫螳螂捕蝉?”阴影里走出个穿双排扣西装的男人,袖扣是克虏伯家族1963年限量款。
他手中的雪茄烟圈幻化成慕尼黑老地图,某个被红圈标记的码头正是白天发生“意外”的仓库。
傅凌突然用上海话哼起《夜来香》,染血的密钥卡拍在橡木桶上震落陈年酒渣。
徐静从貂皮大衣里抽出卷泛潮的港口布防图,1987年的樱花纹章与今日的卫星定位坐标在红酒渍里重叠成十字准星。
窗外传来警笛声时,男人西装内袋的怀表突然响起《国际歌》旋律。
徐静的枪茧擦过傅凌正在解码的指尖,两人同时看到怀表盖内侧的泛黄照片——三十年前珠江口的沉船正在莱茵河底缓缓调转船头。
慕尼黑市政厅的青铜座钟指向凌晨三点,徐静指尖的拆信刀在布防图上割开细小的豁口。
傅凌突然按住她手腕,威士忌混着雪松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这刀再偏半寸,可要划破三十年前的樱花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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