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伟自从栀子洲上一夜成名,江琳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他也懒得去计较,还时不时去她办公室坐一会。常常是进出连招呼也不打,她望着电脑,他看着窗外,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他觉得这样也蛮好,省了繁文缛节,不用没话找话,就像无拘无束的一家人。
江琳之于钱晓伟,亲人的味道越来越重,似乎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如一对老夫老妻,爱情越来越少,亲情越来越多。当然,爱情两个字对他来说,早就褪去了神圣的光环,只是旧时光里一次脸红耳热的牵手,或者一次撕心裂肺的吵闹。他甚至看不透,自己跟江琳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到底算不算爱情。
他将目光从窗外移到她的脸上,恰巧,她的目光正从电脑上移过来。他们的目光好像打了一个结,解都解不开。
他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她笑了,他也笑了。
“你今天好怪。”她说。
“你也是。”他说。
“女人本来就是怪物。”
“所以上帝派男人来降伏怪物。”
“你是上帝派来的,那上帝长什么样子?”
“上帝貌美如花,你照照镜子就看见了。”
“呵呵,这么多年了,还是巧舌如簧。”
“本来是要装上弹簧,可是上帝他老人家不同意。”
“为什么?”
“上帝说,钱晓伟先生,我亲爱的朋友,你嘴巴太多了,弹簧不够用。”
“哈哈,上帝真英明。”
“你今天心情不错。”
“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
“酉水大曲被一个山东老板收购了,我有个同学在厂里上班,她说今年在江南会有大笔广告投入,光现金预算就有1200万,让我去谈一下。摄影节这么多事,我还是抽时间去了两次,头一次等了两个多小时,跟老板面都没见上,第二次只给了我十分钟,老板至少接了七八分钟电话,什么都没谈成。那个老板,傲气得很哩。”
“不就是有钱嘛,一个外地人,傲气什么。我明天亲自跑一趟,看看他到底有多牛,老板叫什么名字?”
“易总。”
“这个总,那个总,我们这层楼就可以扫出一箩筐。到底叫什么名字嘛?”
“易......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这里有他的名片,你自己看。”
钱晓伟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名字如此好奇,几乎是怀着憧憬。他一脸的期待,看着江琳的手在包里翻动,就像一个谜底即将揭开。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名片,扫了一眼,笑得差点回不过气来。
第二天上午,钱晓伟是在一路哑然失笑中开车去酉县的。酉水酒业有限公司位于酉县经济开发区,离江南只有30公里,半小时就到了。
他放下右窗玻璃,对门卫说,我找易总。
门卫问,有没有预约?
他摇头,我没有跟人预约的习惯。
门卫说,对不起,必须预约。
他将记者证递给门卫,道,我是来采访你们易总的。
门卫翻开看了一下,双手递回记者证,开了电动门。
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前,钱晓伟轻轻敲了三下门。
里面有人说话:“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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