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哈了,还记得两百年前帮姒儿金蝉脱壳那事吧,帮我这次,我就当这事过了”,方才摘下的花被玄檀澈捏在拇指与食指之间,此时微微用力碾压,从花柄渗出些黏绿的汁水。
他虽跟在元惑身后缓慢地走着,眼神却不离手中的花,浸泡在温亮阳光中的花颜色透丽,粉嫩中染着一些轻佻的绯色,柔软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栗。
元惑原先万分拒绝的神色在耳中塞进玄檀澈的话后顷刻间转化为心虚,他伸出桃色水亮的舌头极快地扫过下唇,而后叹了一口气。
天帝说这话,表明夫妻俩已开诚布公地聊过这事了。
所以,是拿这事来威胁他是吧?
元姒知道玄檀澈私底下是这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吗?
这事说小算是元姒与天帝的恩怨,说大了就是勾结魔族祸乱仙界。
此事玄檀澈疯了才会捅出去,这话说了也不算威胁元惑,顶多是警醒他应该对天帝有几分愧疚才对,而今正是弥补这份愧疚的时候。
“至少等我换件衣服吧”,元惑回过身来,继续若无其事地擦拭湿了水的黑发。
“一盏茶够了吗?你应该懂得,相恋却分离,一刻不知踪迹都有要发疯的迹象”,二神来到另一间院子,玄檀澈自然地坐在庭院里的石椅上。
元惑:……
他为何会懂这些只会秀情示爱的蟑螂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快要烦死了。
“我为何要懂得?”,元惑进屋穿戴衣服,门未关,玄檀澈的声音可轻而易举地飘进屋内。
玄檀澈没有立即回复元惑略带不满的反问,倒是饶有趣味地扫了一圈元惑的院子。
这处院子别具韵味,用竹条搭造了一个圆形的花架,青绿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在花架上,鹅黄色的小花细碎星罗其间。而地面用青石铺摆成方状,偶有几棵小草从石间的缝隙冒出,随上方的花在风中一起摇曳。
摆放石凳石桌的地方空出一个六边形的窗架,透过窗架子望去,是一个碧波荡漾的小池。池水如着青玉色,飘浮几朵亭亭玉立的荷花,粼粼波光闪映在花架上,此时也在玄檀澈脸上流转不停,明暗交错衬得他神若皎月,特别是那一双蔚蓝的浅眸,在水耀里愈显清冷亮丽。
因玄檀澈催命一样的督促,元惑很快便换好衣物走出。
不知是不是和青鸟君待久了的缘故,元惑的衣服大多为素色,现今穿了一席青墨长袍,又戴白玉冠,平白染上几分脱俗之雅。
“也是,你应该不懂得,你和青鸟君好似‘和离’了”,见元惑走出,玄檀澈又很自然地接上刚才的话题,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因为想念妻子疯了所以在胡言乱语?”,元惑的心跳好似漏跳一拍,就像珍藏的宝物忽然被人窥探到一般,只能用近乎冷淡的态度去掩饰慌乱。
“可能吧……因为天天黏在一起的两个神忽然谁也不理谁,就像闹了脾气的孩子一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吧”,玄檀澈双手低在下巴处,如水的眼眸略带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那是因为,青鸟君最近有些忙,所以才没能聚在一起”,元惑不经意对上玄檀澈这种审视的眼神,莫名浮上心虚的情绪,说话时眼睛眨动的频率无意识增多。
“好吧,也有这个可能,毕竟最近星落云仙君总与青鸟君待在一起”,玄檀澈又道。
“青鸟君和谁待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天帝特意和我说这话才是真奇怪吧”,元惑违心地说道,自打那晚酒后乱性,他就再没脸见青鸟君,而青鸟君也有意避开他。
“说谎”,玄檀澈也不怎的,直接就掀开元惑的这层“遮羞布”。
“我什么要对您说谎言呢?”,元惑抱着手斜靠在花架上,星星点点的碎花如同银湾倾泻在他身后,一片还冒着鹅黄的青叶正暧昧地吻着他的下颚。
玄檀澈觉得他实在是过于无聊才多嘴,起身负手而立,淡淡地看了元惑一眼,“这我不清楚,可能说谎的一方会清楚吧”
玄檀澈信步往外走去,修长的身影在花架出口的光中竟有些模糊,只听他道:“换好衣物就去吧,已经拖很久了”
元惑:“………”
所以方才同他讲那些话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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