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中听话,是无权干涉。
说敞亮话,是干生闷气。
风浮濯可没多大耐性,眼见望枯要一头栽进火坑里,只觉这忍冬小妖是忘了自己的原身,是根黄花细蕊的春藤了。
且还是那巴掌大、木头削的巫蛊之偶。
哪一样不是一焚毁尽,烧而无影,还能助长一把火势。
从前,望枯总怨他不懂惜命,自己却要次次以身犯险。怨他擅作主张,却早已将他平淡无波的日子,搅成惊涛骇浪。
偏偏现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吃痛,心里就不自觉攒起一团火,比这天道的业火,狠上太多,区区磐州都未必装得下。
——他的命门早早从身体里跳出而来,挥毫出一抹绿,一记盎然,一个望枯。
因此,让他再多看一眼,可就不止是多管闲事如此简易了。
……
火克木,以至望枯只瞻眼前之事:救人要紧。
望枯摊开有痣的左手,握起忘苦剑一端,秉起尖角,用倒笔字刻下“沃元芩”三个字——
不深不浅,刚有血印。
再然后,她合拢掌心,心里只是默念:护好沃元芩。
巫蛊偶本就为晦气之物,想必也是头一遭用以护人,是成是败也不得而知。
休忘尘说过,若操纵布偶,需事先拴紧躯壳的“至关重要”之地。
她又身为布偶,身上应当很好“穿孔”。
于是,她眯起一只眼,她学着佛祖为妖怪开智成坐骑的模样,再用忘苦剑往自己眉心上,戳出一个血点。
刹那间,天地倾倒,望枯双眼里撞入一簇灼热的火。
望枯:“……”
这便是与沃元芩共眼了么?
有意思。
望枯煞有其事地抬步往回走,沃元芩却无动于衷——
由此可知,既不是互为铜镜,更不是嵌入自己的身里了。
想必是一处不够,还需“多定几点”。
只此须臾,望枯就蹲下身,蜷抱一团,掀开裙摆,敲敲双膝,侧耳一听,竟回响声音,恐是空荡荡的。她这才瞄准一处,在双膝上,划出两条对称的“细眼”。
口子流出两滴血后,就又有灼伤的疼意,来填补空隙。
远远看沃元芩绷直了背脊,失了意识,像是只待谁人一声“发落”,才知己行径。
望枯恍然大悟。
大多布偶没有血,血并非枢纽,而是堵塞二人“连接”的棉絮。只需轻掀一角,就见埋在望枯身体里的丝线,正越过刀山火海,去往一人身里。
从来不该是望枯被旁人操纵。
她才为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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