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能够碰到怪物”和“一直碰不到”也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虽然比不上“看见”与“看不见”那“0”和“1”般的天堑,却似乎自有征兆。
“有其他感觉吗?”安优把小怪物放回地上,那东西晕头转向了一会儿,像个氢气球一样在两人眼皮子底下爆炸了。她揣测这一切是否会因常态化而被固定:从此糸师凛将因为他自己的努力,被拉进安优拼命想往外逃的围城。
但糸师凛的忧虑远超安优预期:“感觉很差。”
“哦,它们手感是不太好。”所以不用指望能够像是在捏一个解压史莱姆那样捏它们,它们的触感比想象的还要恶心。难道糸师凛已经后悔了吗?如果是那样,哪怕最坏的可能,他已经回不到原先那个干净的世界里去,安优也会欣慰和庆幸于他的止步。
“不是手感。”
糸师凛一口一口地进食,食物将他的腮帮子挤占得鼓起,满满当当。他看到了那团怪物,但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他的脸色更差了:“我觉得快习惯了。”
习惯于睁眼看到这种荒诞的景象,目睹一些在街头跑来跑去的血盆大口、在人们脑袋间穿梭的鳗鱼、会到处弹跳的独眼蛙……它们在习惯里变得稀松平常,于是糸师凛的世界又仿佛回归了另一个“日常”。
没有什么再冲击着他,没有什么再恐吓着他,哪怕每天早晨起床边做瑜伽边用力冥想,空空落落的神经也很难再崩紧:这甚至不比他回想一些其他的、比如被人狠狠抛弃的经历让他来得愤恨。
他觉得自己像个在战场松懈的人。而在战场松懈的人,毫无疑问会死。
-
安优用炸猪排沾塔塔酱配合松软的米饭,如果能再来一点溏心蛋或许会更好。她想。她当然不能理解糸师凛的想法,他们每次都在鸡同鸭讲,比如“习惯”问题,她早就习惯了。
“那很好?如果你不习惯足球场和足球的规则,你就不能踢球。”她平淡地回应这面前的人,“习惯增加了你的存活可能,你应该感谢它。”
糸师凛沉默了片刻。
他看起来有其他话想说,也许是碰到的另外的事情。他不会因为没有预兆而感到急切。
果然,片刻后,他索性放下了勺子。
糸师凛低声道:“在被拉进地狱前的瞬间,有其他人能够看到怪物的存在,但也有人不能。不认为自己会死去的人,根本没有发现这种‘危险’的人,就是没有资质的人。没有资质的人,就会死。”
比起寻求肯定,这更像是他自己心中确信的答案。
安优没有开口。何况其实就她浅薄的认知推断,这条判断或许是正确的。
“那么习惯了它们的我,肯定也会在某一天的麻木里发现再也见不到它们。”他安静地说,“随后被看不见的它们杀死、分尸、吞噬殆尽。”
“无知无能的人,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情感的剧烈波动而遭遇袭击,而得到了暂时能够看到怪物们的能力,这种能力会不会因为他的松懈而被再次剥夺?哪怕他如此努力地奔波在各种地方,寻觅着直觉“可怕”的地方,追着危险而去,不惜将自己搞得皮外伤不断。
没有任何理论能够阐释他正遇到的这些,那么他就不得不在试错中往前爬,为了得到所有自己想要、势必要得到的东西。
可倘若依旧失去了一切呢?
那就是真正的地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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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闯入了怪物要袭击其他人的场面,救下了本该死去的人,得到了你的理论。”
安优同样放下了刀叉:“是这样吗?”
她低垂着头,视线聚焦在金黄松软的面包糠。糸师凛的食不下咽感染到了她,她现在觉得这块炸猪排的魅力降低到了冰点。她不期然想起“derella”餐厅,想起自己反省时长久形成的钝感,甚而跟着糸师凛的话语,她的大脑开始想象自己被不知名的东西猎杀的场景。
在其他人的惊叫里悬空着被扭断脖子吗?在没被留神的角落里忽然遭遇腰斩?在独处的房间里被拆掉舌头、被未知的力量控制着,将柜子里的瓶装安眠药取出后一饮而尽?
她因自己的想象而战栗,然后感到麻木里轻微的、刺痛神经的好笑。
“那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呢?”
安优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微笑里掺杂着多少过往的思绪,糸师凛总是让人无法左右。
他只有15岁,在谈论自己的生死时却总有处事不惊的沉稳。安优知道这是因为他比起不可知的“死亡”,或许更惧怕着“失败”。他会为了不面临“失败”而进攻,不断进攻,尽管二者在他自己的陈述里总被一概而论。
“无知无能的人,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重复着,面无表情地直视安优,目光并非迫切,却比任何其他表情含义确凿:“所以我必须比任何人都要更早地,先将无知无能的糸师凛杀死。”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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