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自个屋子里的瓜果香才敢松了那根绷了一天的弦,宜修长呼一口气,“剪秋,快来帮我按按头,昨夜头发没擦干便睡了,今儿在宫里就疼得厉害。”剪秋替她松了发髻,目含心疼,“想来是极难受的,南霜手上功夫好,等会子奴才叫她进来替主子按按。”“嗯,不急,等她完了手头的事。”宜修闭着眼,剪秋拿篦子一下一下梳着,困意泛了上来。“说起来,从霜这段日子可还老实?”“甚是老实,交到她手里的事也都办妥了,也未见她和哪院的走得近。”“不急,好好瞧着就好,日子一长总会露出马脚。”“是。”剪秋含笑应了,又问:“这一趟入宫可还顺畅?”说起这个,宜修面上露出厌烦的神情,“我倒真是猜不透德妃要做什么,整日里看不得四贝勒府好过,一次次非得搅乱了这池子水才好。前头的事就够爷受累了,莫非他每日回府还要对着府里头这些争风吃醋的事?这也罢了,她竟还将手伸到了自个的孙儿身上,天下间有哪个额娘祖母如她一般?若是她每日里闲得慌,十四弟如今……”宜修猛地睁开眼,转头去问剪秋:“剪秋,若是长子性情冷淡不晓得讨父母喜欢,纵然能力不俗,可长子后院不稳,妻妾倾轧,祸及子嗣。而幼子讨得父母喜爱,能力也不输长子,来日或许还寻得了一门好亲事……那……”“那父母自会更偏宠幼子,那在皇家,长子被厌弃,等闲难翻身……”剪秋说完,抬眼看宜修,两人眼里皆是震惊。宜修涩然,“德妃她,竟是打的这个算盘。”初兰那日宜修与剪秋二人猜到了德妃所想,却是不敢同任何人说的,后来琪华来问,宜修也只道这次入宫一切都好。琪华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刁难你。”琪华想着从前尚在宫里的日子,“这位德妃娘娘,冷情得很,爷尚未出宫时,也未见她如何挂念着这个儿子,如今出宫了,倒是摆上了婆婆的谱。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先皇后还在,咱们爷,哪能是如今这光景。”“晓得是大逆不道的话,你还讲。”“也只敢在你这处讲讲罢了,我这是心疼你,冒着砍头风险来编排她。”话落,两人忍俊不禁。过年前胤禛来文澜院歇过几次,每回他定是带着弘晖过来,膳后会陪着弘晖在弘晖原先的屋子里读书练字。宜修便坐在自个房里的炕上,缝缝补补,如今她的手艺练上去了,便忖着是不是要替胤禛缝个什么……听着隔间传来的朗朗书声,宜修悄声站在门外往缝里瞄,弘晖坐得笔直,胤禛立于他身侧,正俯身在教他什么,隔得远了,宜修看不大清,她伸手将门阖紧了。她的弘晖有阿玛额娘疼,已经足够幸运。而德妃,她的算计定不能如意。大年初一这一天,柔则领着宜修,带着弘晖弘昀入宫拜年,这回不见那林姑姑,只安蕴在。她们去得早,先是伺候着德妃洗漱用膳,后又迎来了各宫宫嫔,这前前后后德妃连个眼色都未曾甩给宜修。柔则随在德妃身侧,与众人谈笑,俨然一个得力的儿媳,而宜修,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在德妃与柔则刻意冷落下,独自一人站着,未免尴尬。送走了最后一拨人,胤禛与十四才回永和宫。“额娘。”兄弟二人行了礼,十四往德妃身前凑,而胤禛则是站在了柔则身旁。“都多大的人了?还腻在额娘身边。”德妃点了点他的额头发觉他脸上沾了水汽,还是拿帕子细细擦了。宜修冷眼瞧着,又去看胤禛,胤禛面上与眼中都无甚表情,垂首却见着他背在身后的手不住地摩挲着另一只手手指上的玉扳指……宜修心中一叹,别过眼去。“好了。”德妃收了帕子,转首对胤禛道:“歇会便带着十四、柔则与两个小的去各宫娘娘处拜年吧,早些去早些回。”“是。”胤禛点头。“至于宜修,你便在这里陪本宫说说话,这天寒地冻的,让他们去。”德妃朝宜修笑着摆了摆手,“过来。”“是。”宜修走到德妃跟前。“那儿子们就先去了。”“去吧。”待他们走了,德妃便也没了与宜修周旋的兴致,直道:“前几日本宫抄了卷经书,这几日事多耽搁了,你去替本宫抄了。”随手指了个宫女,道:“你去,领着侧福晋去佛堂。”便往里去了。抄经便抄经罢,总好过与她虚与委蛇。宜修出去时正巧碰到安蕴进来,二人在门前相遇,安蕴行了礼便匆匆进去了,宜修心下生奇,转头去看了一眼,安蕴火急火燎的样子她倒是少见。福堂在后院一隅,外头看着便是偏僻之处,甫一进去里头是又暗又冷,宜修看了一圈,瞧着这里冷冷清清,想来徳妃也不会来此处抄什么经书,只是做个样子,吩咐人每日清扫了一番罢了。小宫女送了经书并纸墨笔砚进来,宜修谢过那小宫女,寻了窗下的那张书案坐了下来。方才出来得急,未带手焐子,宜修搓了搓手,往墨盘里添了些水。宜修忖着,日后再来永和宫,怕是这佛堂才是自己的去处……自己不上道,徳妃也只能使这些手段对付自己了。倒是柔则,若是徳妃与柔则说些什么晦暗不明的话,柔则再一信了她,愁人……宜修静下心来抄了十几页,搁下笔来动了动手腕,刚想站着活动活动筋骨,便听得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她还未来得及出声,窗外便飘来了外头人的对话。“方才在主子那我不便说,你要记着,我还是那句话,若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掺和进去。”这是安蕴的声音。接着,是一道略为年长的妇人的声音:“我晓得的,这好端端的母子……”宜修屏着气,躬着腰蹲在窗户底下。“我前不久才晓得魏氏亦是主子的人……”安蕴道。“魏氏?”那年长的妇人大惊,“那娘娘?”“你放心,那魏氏不受宠,进府几年也未有什么消息递进来。”安蕴道:“我叫你来,便是想着托你看住魏氏,若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好,我晓得。”“嗯,走吧,我送你出去。”二人走远了,宜修按着有些僵硬的腿站了起来,母子,魏氏,徳妃是放了多少人在贝勒府?坐回桌前,提笔的手是颤抖的,宜修也不晓得自己是冻的还是气的。胤禛几人回永和宫,进了殿内只见徳妃不见宜修,胤禛便问:“额娘,宜修呢?”“她听说本宫前几日的佛经尚未抄完,便去佛堂替本宫抄佛经了。”安蕴本领了人上茶,听了徳妃的话,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下去。“安蕴。”徳妃叫道。无人应她。“安蕴?”“是……”“去佛堂,叫宜修出来与我们一同吃茶。”“……是。”宜修倒未料到是安蕴来寻自己,安蕴道:“外头上了新茶,娘娘请侧福晋一道去尝尝。”“好。”宜修点头,指着案上尚未抄完经书,问:“那这些?”“这些自会有人收拾。”“嗯。”宜修随在安蕴身后,见她面色毫无异色的出了佛堂,自己也并未多嘴,这位安姑姑,听她说的那些话,倒是个妙人。她那张桌子放在窗下,自然什么动静都听得到,安蕴叩开佛堂门时,见着窗下书案前的宜修,呼吸滞了滞,压下心中的慌乱与恐惧,这个侧福晋从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前徳妃倒又是那个和蔼慈爱的长辈,宜修进屋时,弘晖与弘昀都在,兄弟二人由乳母陪着在一处耍。宜修在门口站了会,待身上的凉气散了些才进去行礼问了安。弘晖眼尖,见着宜修,叫了一声“额娘”直直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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