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蒋炜炎他们后,颜夕找那家唤张大婶的妇人要来一些白米和熬药的沙罐,就一头栽进庖屋忙碌起来。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手边的盘子上已经多了一碗熬得细细的绵软的白粥和一碗黑得如墨水般的汤药。他进得屋里来的时候,他家姑娘正趴在炕沿张大喉咙却吐不出一丝东西了。“姑娘…”他连忙往炕边搁下托盘子,走过去扶她,然后单手托着那个盛白粥的瓷碗,递到她跟前道:“姑娘,先吃些东西垫一垫,当心把胃伤了。”微醺双手支着炕桌,瞄了一眼碗里白花花的,连忙摇摇头:“怎么瞧着油盐不进的…”颜夕无奈地叹了叹气,他家姑娘就是这样,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功夫跟你研究是不是缺盐少油的。“姑娘,要是我给你做油焖大虾,或者油煎蛋饼之类的,你能吃得下?”微醺联想了下,发觉如今自个的胃口似乎不是那么想要吃那些油腻的,遂灰心地摇了摇头,乖巧地张开嘴巴等待颜夕送上来的调羹。粗瓷的羹子盛上来的细白伴有淡淡的米香,虽然口味淡了点,却有种萦绕齿间的清新酣甜,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得。反正粥水一进胃,似乎元气也恢复了一点,胃里排山倒海的感觉也稍稍好些了。“姑娘,”他视线投在碗间,一面一羹一羹喂着她,一面道:“你如今成这个样子,几天后的府试我就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微醺一听,连忙挣扎起来,这一激动,胃部又不禁抽搐得难受,方才吃下去的米粥一个翻涌又涌到了喉咙顶。见她即将又要吐出的样子,颜夕连忙放下瓷碗,抬了地上的痰盂递过来。不料她两腮鼓胀着,却死死地用手捂紧嘴巴,身子颤抖几下,眼睛一闭,就见喉咙鼓囊了一下滑下去了。颜夕惊骇地看着她,愣住了,按住胃部也忍不住恶心起来。她却努力挤出半丝笑容勉力道:“那…那怎么行…我没事…真的,你不去考试…那我们这趟就白费了…”颜夕替她拉了拉滑至腰间的被子,蹙着英眉,叹息一声道:“姑娘又是何苦?这样肆意糟践自个的身体,就是我来日高中了,我一介女流,姑娘又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微醺窒了窒,双睑垂下,其实这个问题她自个也并没有细想,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觉得酷。到颜夕县试五场一场接一场通关后,她自己也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似乎那已经不仅仅是单纯考科举了,更是一项“创造”,一项与男权社会抗斗的“创造”。人生在世,总得干过一两件让人热血沸腾的蠢事,那才叫不枉虚度。不过半瞬,她又撑开明媚的眼神,微笑轻声道:“因为我指望着你日后升官发财了把我娶过去享受荣华富贵…让我当当诰命夫人…闲来欺压下小妾什么的…”其实昨儿个收拾行囊前,他家姑娘故意支开他,却偷偷让拂冬给她找生猪肝和冰水,他已经隐隐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了。早上出发之前,她的脸色也已经有些端倪看到了,只是一路强忍着,为了不让人怀疑更要死撑着要驾车,装出平日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也难为她忍了那么久。看蒋炜炎与她搭腔的样子,似乎是两人早就约定好了的。就为了留下来好让他去考试。颜夕不禁握紧了碗沿,心情复杂起来。几天后就是府试,望龙村距离贡院大概半天的路程。原本微醺让他提早个两天启程,到那边找个舒适的小客栈安歇下来,但颜夕因为不放心她,硬是等到考试前那夜的后半夜才出发。其实经过几天的汤药和清粥的调理,微醺虽然脸色还是差了些,但已经基本不会再吐再泄了。临行前一天颜夕摆下几锭银子,交代张大婶这几天给他家姑娘煎好药准备好一日三顿,三顿也就是清粥外加些新鲜蔬菜就好,只是一定要煮得够绵软。张大婶家有一个三岁大长得圆滚滚天真烂漫的小儿子,在颜夕走后常常进屋来和微醺玩。平时白日里也就只有这个小儿子和张大婶在家,其他人都下田劳作去了。屋里那些活儿微醺似乎也帮不上手,不过张大婶还算体贴,知道她闷就把自己编好的绦子拿来,教她打络子玩,并把小儿子带到她跟前跟她玩儿解闷。微醺颇有些不好意思:“张婶子,这些绦子都是你辛苦编来到市集去换银钱的,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玩儿?”张婶子一脸疼惜道:“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年纪小小的多懂事呀!狗蛋狗娃能在那样的人家当差,他们那死去的爹娘也该放心了。”狗蛋狗娃是青竹青柳兄弟俩还没到国公府前的名字,当年兄弟俩年幼就死了爹娘,这邻里乡亲的张婶子可是把兄弟俩看着长大的,后来兄弟俩在国公府当差赚了银钱,也不少回去孝敬婶子一家。婶子随即又笑道:“不要紧的,婶子还巴得你把络子打了,换得银钱可是得翻个倍儿呢!”其实微醺知道,就她打得那些络子歪歪斜斜的,肯定没有一家店肯收的,张大婶纯粹是把她当孩子哄着呢。这天微醺正靠着炕桌努力想把络子打好看一些,那圆滚滚的小孩儿倒也听话,乖乖待在一边替微醺把打好的络子整理好用匣子装着。那小孩儿把炕上的络子都放好后,就自个儿从有些脏兮兮的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把玩着。微醺不时地把目光投过去,看着小孩儿的憨态总忍不住伸手过去掐一把嫩嫩的脸颊。“醺姐姐,我能不能要一条绦子?”小孩儿天真地仰起小脸,奶声奶气道。“哦?宝宝也想打络子吗?”微醺笑着伸出一根指头,控制不住地反复搓着孩子软软的双颊道。张婶子家的小儿子原名叫屎蛋,微醺嫌那名字难听,私下里都疼爱地叫“宝宝”。小屎蛋用力吸吸即将流出的两撮清涕,晃晃圆脑袋道:“不是,我想把这钱钱串起来,挂脖子上,夕姐姐给我之前就是挂他脖子上的。”“醺姐姐,你说夕姐姐是不是往脖子上存钱钱呀?等存到挂满一脖子时,是不是就能买大水牛了?”小屎蛋很乖巧懂事,他知道买了大水牛哥哥和爹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微醺听了这童言稚语后,不禁敛了笑容,“这铜钱是夕姐姐给你的?”屎蛋睁着鸽子蛋大小的圆眼,不明所以道:“对呀,我看夕姐姐挂脖子上好看,就拿我的糖糖跟他换了。”微醺感到稍稍失落了一下,那个铜钱是她上次县试时嘱颜夕带着当护身符的呀,如今他就随手扔一边哄小孩了。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跟小屎蛋计较的,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郁闷,心情有些黯淡。感觉身体好些了,微醺打算到屋外转转,到乡下田埂地方瞧瞧,呼吸下新鲜空气。张大婶听她这么说了,自然欢喜。却千叮万嘱她只能到附近去,别走太远,和她现在脾胃还是虚的很,不能胡乱采摘外头的野果子吃,不能胡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微醺笑她怎么尽把她当小女孩了,张大婶无奈地摇摇头亲昵地拍着她的头道:“难道你还不是小女孩了?”微醺这人一向没有架子,人又欢脱凑趣得很,很多时候张婶子一家都不曾真的把她当成贵府千金小姐看待,倒是当作邻家惹人爱的小姑娘。她沿着田埂往前走,两旁都是绿油油的稻田和埋头在田里干活的人。田地里的村民很少在村里看到如此白皙水灵的小姑娘,于是,闲暇之余都忍不住直起腰杆来看。微醺身上的衣裙饰物虽然朴素,但却是干干净净,样式在乡下地方少见的。村里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跟泥小子一块儿混,哪里会穿戴得如此整齐?“七子爹你看!那姑娘是谁家的怎么没看过呀?生得多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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