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和肖菡都有些吃不消,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后来,白启也有告诉他们。他们家天大的事,也都是这么过的。看着掌家的像是白婶,其实真正做主是白叔。谁叫这是她自己看上的人呢,还是废了千辛万苦娶回来的。
“这……又都是孩子,我又不是常年在家,要不这样,肖菡是女孩子,有时间和白启一样,我教她弓射和刀剑,等长大些就跟着我走镖,没事的时候也能打打猎。”
这真是天大的机缘,当天,肖菡就敬了茶拜了师傅。
乡村的夜是不可能设宵禁的,傅宁和肖菡是步着夜色回去的,小溪潺潺地流淌,月亮在上面撒下粼粼的冷光。小溪不小,还有些宽,里面每隔几步都摆着几个大的石块,一小部份伸出水面,凹凸不平,有的只可供一只脚踩。他们都还没走习惯。去白家的时候,他们是白婶牵过去的。白启倒是自己跳过去的,动作行云流水,看来她没少来这边玩。
傅宁手上捧着衣服,他弯腰让肖菡自己趴在背上使力,因为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弯在背后支撑着她。
他背着肖菡,还条小溪他过得颤颤巍巍,但极小心翼翼。最后还是平安的过了。肖菡紧紧趴在他背上,感受着满满的幸福,到了对岸她还不想下来。
小院里不仅房间是现成的,连好多家具都是现成的,只是多少有点缺憾,但今天白婶都帮他们修得差不多了,连那台老旧的织布机都不晃了。傅宁觉得有些好笑,白婶的修理也只限于对于原有的东西进行巩固,简单地加强,让它们不再晃了而以。像那架织布机好像碰到了哪里,他之前有适过,现在有些不那么好用了。但还是要感激这份恩情。
他想着,等他们生活富裕些,承的这份情一定得还回去。明天就要开始忙碌了,所以今夜得好好洗睡。
傅宁从井里挑了水来烧,井里的东西已经在白天都清理了,水沉了大半天,可以用。今天的月色很好,能见度很高,将小院照得明亮,肖菡跟在傅宁身边抬头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傅宁的模样。肖菡抬不动一桶水,但她始终陪着傅宁不离左右。
厨房里要将门打开,月光才能在里面照一条道,顺着这条光道能隐隐看见房里的摆设。此时夜已深,月光白得惨淡,空气干燥,还是三月的天又是山里,肖菡没做什么事不觉有些冷。傅宁察觉,将外面的一件衣衫脱下来裹着肖菡,又迅即将灶火引燃,把肖菡推过去煨着。肖菡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她想拉傅宁一起,手还没抬起他已经又卷起袖子拎着桶出去了。她低头往灶洞里又加了根柴,噼啪一声,跳动的火焰在她明亮的双眸里燃烧。
水烧热,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简单地擦洗。这次是肖菡自己洗的,她不避傅宁,傅宁也当她小,有时也搭把手。不过,傅宁洗的时候是关上了门的,也避着肖菡。
肖菡不乐意,也想搭把手,傅宁摇头,那意义可不一样。他是个男子,已经十四岁了,身子是不能随便在他人面前裸露的。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但那种男子的坚贞意识还是深深的刻在他男儿的思想里。这次若不是遇见肖菡……他想,若是再发生那样的事,他应该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吧。
卧室里没有枕被,他们像昨晚一样,紧紧地贴靠在一起,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这一夜,肖菡将自己小小的身子紧紧地缩在他怀里。这一夜,他将肖菡抱得很紧很紧……
肖菡无处可去,是傅宁让她有了家的归宿感,这是在偌大富贵的崔宅里她想要却总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对于傅宁来说,是肖菡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还让他有了活下去的责任。
他们现在家中还是四壁徒空,尤其缺少细软枕被等可以保暖的东西,也缺米粮,少油盐。
傅宁想着他明天要去山里多采些草药,回来晾晒成药材,要不了多久就能送到附近的镇上去卖。以前他和姥姥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姥姥就是好心收养他的人。不过那时候他主要是跟着学认药草而以,如今是一个生活重担。
也能采些竹筝香菇,制成筝干菇干,也能拿去卖,卖不了的,拿回家,这些东西可以存放。
又是一声鸡鸣,透过晓雾遥远地从白家小院里传来。傅宁鬓角的发微湿,袖筒绾起,露在外面细白的胳膊上手背上到处都是细细长长的划痕,浸着红。伤口不深,有薄汗和露水沾染,火辣辣的疼。
此时的他还在不远处的竹林里砍伐,用的是小院里翻找的砍刀,刀背厚重又锈迹斑斑,傅宁拿得颇为吃力。
家里没有现成的背篓,采草药要用得现做。不只背篓,连晒药材的筛子他也可以做,姥姥活着的时候真的教了他很多东西,就像教他织布做衣,教他读书识字,甚至学医,从不顾忌男儿家该不该学,只求实用,多多益善。
当然他一般只是看着姥姥编,自己倒是玩一般编了几个背篓筛子,做不出什么漂亮图案,能将旧着用。
肖菡醒时,傅宁已经拖着削好的竹篾回来了。把竹篾放在院中,他先去打了桶井水,也顾不得风仪,就着桶里的水开始清洗,他先洗了洗脸,又冲洗胳膊。冲洗之后在竹林里划伤的小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肖菡在他洗脸的时候就靠了过去,自然发现了那些小伤口,连指背上都有,不近看跟本看不到。肖菡看着有些心疼。
傅宁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手,摸了摸她额,笑道:“别这副表情,没事,我是要编个篓子和一些筛子的,以前有编过,只是没伐过竹子,今天第一次,有点狼狈,收取了经验,以后不会了。对了,饿了吧,稍等一下,我先出去采点……”
“我去。”肖菡打断他,“哥哥,我去采,竹笋我认得,香菇我也认得,其它不认识的我不会随意乱采。”
她看傅宁犹豫,又忙紧加了一句:“没事的,我就在屋后采,不跑远。你快去编篓子吧!”
说完不等他回答,推了他一把,自己拿着桶跑了。
傅宁摇了摇头,看着她奔跑的身影无奈得笑。看来还得多编一个小竹篮。
肖菡进门的时候,傅宁旁边那一堆竹篾边上已经有了两个成型的物品,一个手提的小竹篮和一个小背篓,样子简单朴素表面泛着新绿。
傅宁起身接过木桶,拿去井边清洗。肖菡错身去打量地上的东西,用食指戳了戳背篓,又勾起了旁边的小竹篮在食指上左右晃了晃,转身对傅宁道:“这可以给我吗?桶有点重。”
傅宁背对着她在摘洗香菇,点头道:“当然。”
肖菡拿着小篮子从背后扑抱傅,从他腋下钻出一个头来道:“谢谢哥哥。”
傅宁的笑容变浅,他从腋下将肖菡拽到自己前面,环着她,把她手里的小竹篮放到一边,抓着她沾着湿土和露水枯草的小手一边浇水清洗一边道:“难为你叫我一声哥哥,还愿意跟着我吃苦。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吧?”他可没忘记他给她换下来的衣物,那衣料可是锦缎。
肖菡扭头时他笑道:“哥哥,我心甘情愿的。”
她虽是离家出走,但有一股恼人的傲气自持,即使饿到绝境,也不愿开口乞食。若不是在那天遇到傅宁,此时的她已不知傲气地横尸在哪条山坳里喂豺狼了。
肖菡她是不太会笑的,即便是拜白婶为师的时候,她的笑也颇为艰涩,并不是她不重视,只是不熟练和不自然,就像是需要专门训练一样。白婶似乎能看得出来原因,并不曾责怪于她。
可有一个人例外,在那个人面前她从不吝啬自己的笑,笑容明媚而真挚。那种笑不需要刻意,那是发自她最真实的人类情感本能。
“以后让我来做,我会的,哥哥先去忙自己的。”清洗好的竹笋刚入盆,肖菡就先一去抱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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