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诗,写作对我很重要。”“我想写,哪怕写得不好,我也要写,不写我觉得活不下去。”“可是你从来没把我的作品当做一回事。你只是觉得我很有趣而已。”“伏见猿比古,你根本不懂我。”这话真像八田说出来的,是他的风格。带着天真直白的残忍。就像他们过去一起打游戏,打不过的地方,伏见会去查攻略,八田却一直在那个死掉的地方不停地复活重来。伏见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愚蠢。他确实从来不懂八田。一直以来只把写作当成陪伴游戏的他,对八田所热爱的文字世界,一无所知。甚至从没有真正睁开双眼去看一看。他很聪明,很有才华,这聪明和才华是他有恃无恐的屏障,却也从始至终地蒙蔽了他的双眼。过去他觉得自己可以不屑,现在如梦方醒地发现自己原来是无知。八田独自在那个世界承受着他所不了解的风雨,而他只是局外人。带着戏弄的眼光,陪他做着写字的游戏,从来没有真正付出过感情,也从没有过成长。他曾经以为写作这件事可以说放就放,却从未意识到它对八田是像生命和爱情一样重要的存在。这样的自己,的确没有资格说爱。甚至很可耻。那个世界的黑暗正在吞噬八田,他几乎要不认识现在这样无视品质无视自我的诗人,盲目地冲撞,就像个莽夫。现在放手是绝对的背叛,不放手则是看他毁灭。两条路都通往地狱。他突然觉得身心一片松垮的疲惫。是沉到谷底的酸麻。“美咲,我们别吵了。”“不吵了好吗?”八田对他突如其来的镇静感到不可置信,然而他也对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八田没有说话。他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一言不发地洗澡,睡觉。他们的房间很早之前就只剩下一张床,大床上两个被筒。过去他们经常这样头对着头,聊到睡着。他想今天也许伏见不会跟他一起睡,于是踢了一卷被子在地上。总不能让他既没有床也没有被子吧。这一夜长到让人绝望。八田在梦中,觉得有人极轻地扶着他的脸,在他脸上落下灼热的吻。从额头到鼻尖,然后是嘴唇。每一个吻都很清浅。他不敢睁眼。无法相信这一刻的温存不是梦。吻到嘴唇停止。反复地吻,柔和得像梦醒时分寥落的晨光。他在晨光中独自醒来,伏见已经不知所踪。他再也没有回来。一周之后,八田在报纸上看到s社签约新人的报道。他既没有撕碎报纸也没有大喊大叫。雪压枝头,瑟缩的花朵在冰雪中无声地开放又凋零。甚至听得到那凋谢时分脆弱的声响。tbc-----------------------------------期待已久的跨年撕强烈推荐这首bg《onlylove》fropvris——iwaslostandoutofpce我失去了自我不知所以——youretheonlyloveifound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挚爱chapter10入骨“有些可惜,我看了你临走前最后一次更新,还以为你们打算转型。”宗像在办公室里对伏见说道,并不在意他对面的写手一副半死不活的消极表情。由高端艺术转型恶俗文化的案例十分常见,市场原本就随波逐流,洗脑作品永远比呕心沥血的佳作更容易得到欢迎。有很多原本才能出众的艺术人,穷了半辈子,最后把心一横,开始走不动脑子的古怪路线,反而大受欢迎。宗像看着眼前dygaga照片的拼图,笑了笑。显然面前的作者并不是甘愿媚俗的类型。宁可枝头抱香死,不肯凋落北风中。伏见在离开公寓后的好几天都失魂落魄。他感冒了,全身都疼。但他自己并不觉得疼痛来自于病患。纹身的地方总在突突地跳着。像感染又像发炎。他找了一家激光诊所,让医生洗掉纹身。“你这地方纹得太偏了,打激光很疼。”医生看着他锁骨上的图案甚是惋惜。伏见不想说话,一声不吭地交了手术费。洗纹身比纹上去要疼一百倍,就像离开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要痛一百倍。激光治疗的房间里暗如地狱,医生让他闭上眼。闭眼只听见电光啪啪的烧灼声,像在烧过去无可挽回的岁月。他疼得双泪直流。“上色这么深……”医生也觉得很为难,皮肤都被打红了。纹身像烙印一样死死留在锁骨深处。像刻骨铭心的爱情,剜筋挖肉也除之不去。“忍一忍,再打一遍就差不多了。”烧了不下五遍,医生终于松了口气。伏见像弹簧一样从手术台上弹起来。“诶?快躺下。”“不做了。”“都打到一半了,至少涂上uv膏啊。”“不做了。”他顾不得医生看他神经病一样的惊愕目光,穿上衣服就走。残留的纹身被烧灼得面目全非,在他骨缝里痛彻心扉。他把公寓的居住权转给了八田。自己搬去了s社的宿舍。很快宿管老师就告诉他八田退宿,去八人间住了。没什么,快要毕业了。这个学校他也没有什么留恋之处。出云没有责难他。合约到期,作者跳槽是理所当然。只是终约的只有伏见一人,办理的也是一个人的手续,他反而十分惊讶。“你们怎么了?”出云在电话里问他。“没什么。”伏见连客气的道别都说不出口。他们的小说草草收场,曾经并肩战斗的少年最终没能和好如初,他们在小说的终幕分道扬镳,各自黯然离去。使得前文种种情丝万缕的伏笔都变得像个笑话。两人的小世界最终被命运无情拆碎,有如雷雨划过天空,留下终生透明而不愈的伤痕。宗像对他的迷茫视若无睹,还给他取了个新的笔名。“就叫昴吧。”昴星团,烟云一样蒙昧的光芒。在天空中因为罪恶而永远哭泣的姐妹。很适合他。s社旗下的作者都挺客气,也有很多古怪的习惯。这个原本起步自工作室的出版社保留了许多当年的老旧习俗。社员对顶头上司不称社长,依然叫室长。整天左一句室长右一句室长弄得像个小作坊。伏见在室长办公室见到了那位笔名桔梗的肉感女神。她的本人和真名比文坛上的形象清新许多。这个真名淡岛世理,实为社长助理的大姐,并不像看上去那样难以亲近。社里只有她一个人私下里安慰伏见。“就算因为理念不同暂时分开,也未必非要反目成仇。”“既然你说过去不懂八田君的写作世界,那么现在提笔也为时未晚。室长会指点你,别看他不写东西,他对作品的理解能力放眼整个日本文坛也难有比肩之人。”伏见对她这种脑残粉的说辞不屑一顾。没过几天他就被刷新了认知。“我不管你是为什么签了s社,既然想写,就好好写。”“知道你现在缺乏什么吗?”缺乏什么?他缺乏爱情,缺乏信仰,什么都缺乏。不如说他现在还拥有什么?“你的东西缺少灵魂,或者说,叫文风。”文风是一个作者最重要的标志,没有文风的作者,再热销也难逃泯然众人的命运。这不是想有就有的东西。要靠坚实的写作基础来塑造。文风是面旗帜,如果把作品比作船队,文风就是领航的旗舰,或者是舰上的标帆。拥有者固定风格的写手,才是真正拥有艺术灵魂的创作者。许多年轻的写手没有自己的风格,会选择模仿前人的风格和作品。也不失为一条路。但模仿不是写作的终点。“你的行文理智冷静,这点我欣赏。但我希望你能写出更热情的东西。”“啧。”对方太过刻薄,然而说得又全对,伏见有些烦躁地咋舌。宗像置若罔闻。“缺失会使人产生欲望和动力。你想要什么,就把它写下来。我不急着看你发表作品,你先写个十篇八篇,练练你的手。”如此傲慢而严苛,根本就把他当成了学生。“说得这么了不起,社长有作品让我拜读一下吗?”够尖锐,不过宗像不吃这一套。“哦呀,恐怕阁下此生都无缘拜读。”伏见恶心万分地看着他的新老板装逼无比地推了推眼镜。“不知道伏见君你明不明白这件事——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无法相爱。你不愿意面对内心的卑微,想逃到我这里来自我毁灭。这样的无能令人耻笑。”“我听说八田美咲已经续约了h社,并且以新的笔名开始了新作。若是不想被他抛下,就拿出点本事来。无能的狗在下从来不养。”他不愧是国内顶尖的出版人。眼光犀利独到,出言也如此辛辣无情。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伏见几乎是愤恨地提起了笔。向着新的世界进发。他曾在这个世界边缘徘徊无数次,却始终没有认真进去看看。八田在那里。绝不能被他抛下。他怀着这样不可告人的欲望,开始了真正的写作。用心写作是件痛苦的事,写过的人都知道。越是真情实感越是令人难以启齿。冬去春来,他在这条重新开始的写作路上蹒跚前行。世界打开了新的大门,虽然路上荆棘遍布,但行走的辛苦似乎冲淡了分别带来的疼痛。伏见催眠自己,只要写下去,写到能够理解八田的世界,就会有转机。然而他又想起八田所说的“不写就活不下去。”有种轰然彻悟的酸楚。他只能拼命读书,把这些暂时忘掉。笔下的东西不受控制地被各种名家支配,一会变成菊池宽,一会变成海明威。伏见每隔几天都要被宗像排揎一顿。倒不是他写得慢,这个爱装逼的室长经常玩失踪。伏见以前觉得周防已经够随性了,没想到宗像比周防随性一万倍。自从他签了s社,能见到室长的次数用手都能数得过来。大部分时间办公室空着。“可能又去巴黎了。”同是签约作者的秋山神神秘秘地说。伏见看着抱了一大叠纸稿的他,心里万分同情。宗像有神经病,不看电子稿,非要看手写的。而且他不用编辑初审,什么稿子都要自己亲自看。好几次伏见都看见签约的写手辛辛苦苦提着稿子来,结果扑了个空。去巴黎干嘛?时装周吗?说起来自从周防引退,也再没有过他的消息。两个人一路货色,除了撂挑子就是玩失踪,什么东西!不在的时候大家很痛苦,人在的时候大家更痛苦。因为室长是个婆婆嘴。说好的高冷男神呢?唠叨起来比宿舍大妈还要可怕,恶毒的言辞像闪电一样无情地把伏见雷得遍地开花。还喜欢玩拼图!看伏见的作品只用十秒钟,然后花一个小时一面玩拼图一面喷伏见小学生文笔。“开头模仿了芥川龙之介,中间又在穿插马尔克斯,结尾的部分像索尔仁尼琴。”“原来我签了一个模仿好手吗?哦呀,好像很赔本。”……伏见都不想吐槽他。关键他也没有什么还嘴的余地。宗像说得一点不差。“我要看你自己的东西。”“这些模仿的东西请不要再拿来。”伏见是个很聪明的人,用宗像的话来说,“这个人天生就懂得投机取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才能,他生来就善于用别人的东西编织自己的谎言,编得天衣无缝。过去和八田合写小说,他一向惯于用许多名家的叙述方式来操控自己需要表达的内容。名家的光辉自然耀目,读者也容易接受,作为铺陈和推理的一方,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存在。离开了八田,他失去了作品最重要的部分,他不敢在作品里流露感情,而那恰恰是最重要的、所谓“灵魂”的东西。他是骨,是肉,是血,但现在没有心。宗像洞彻了他的模仿与矫饰,拿他的感情做威胁,亦诱亦逼地迫使他在纸上赤裸地展现自己。要他写自己的东西。“写不出就不要勉强,四处走走也许会有新发现。”淡岛和几个同事都劝他。室长喷人他们不是没见过,但像伏见这样被喷成狗的真心没几个。过去秋山他们交稿,都觉得室长说话惨无人道,现在有了伏见做对比,他们感觉日子还能过下去。伏见也很想拿出成绩。他甚至后悔离开八田,后悔自己意气用事来到s社,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如果八田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振作,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在拥挤又空荡的街头四处游荡。拥挤是因为人潮汹涌,空荡是因为孑然一身。他试图寻找灵感和动力。没有任何想法,身体凭本能支配,没头没脑地把过去跟八田走过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自己的东西。他其实一无所有,除了对八田残存的执念。脑海里空无一物,只剩下念过的书,走过的路,还有八田。他在殚精竭虑的深夜,烦躁地揉着头发。突然发现自己赶稿的样子,和八田如此相似。原来欲诉不能的心情是如此焦灼,可是他懂得太晚。想起八田过去写在墙上的那些诗,如此美丽。连带那过去的时光都变得凄艳。是的,凄艳。因为已经过去。他仰头倒在椅子上,眼泪无可遏制地汹涌而下。没有人看见他,所以可以尽情地哭。他在沾满泪水的稿纸上,一滴一滴写着字。入骨相思无人知。“这篇还可以。”一周之后,宗像看着他沾满泪痕的稿子。居然很满意。并且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伏见甚至有种错觉,这个嘴碎的男人在沉默的瞬间,似乎怀着幽深如海的追思。就好像他真的懂这文字中的求而不得。这篇实际意义上的处女作充满了生涩和稚拙的笔触,像所有初落笔墨的作家一样,采用了自传体的叙述方式。带着大胆的情欲色彩。每个字都在陈述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虽然笨拙,却有种热切而狂放的张力。伏见甚至觉得这文章充满了当年八田的影子,在行文运笔的每个角落。“就按这个风格。下个月我要看到你的作品。可发表的作品。”言之有理,不过为什么是一个月?看不起人吗?不为什么,因为第二天室长又消失了。这他妈都是什么鬼。伏见一面流着眼泪写着小说,一面觉得文学的世界真是太不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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