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煊心中还有些犹豫,便对淳于嘉说:&ldo;大人且先下去休息一阵,容我再想想。&rdo;他站起身来,想回去看看宣帝,淳于嘉却在背后叫住他,颔首问道:&ldo;大将军慢行。大将军与众将商议时,嘉想先见见陛下,不知是否方便?&rdo;朱煊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直盯着淳于嘉看了半晌,有些滞涩地答道:&ldo;淳于大人舍生忘死,千里迢迢来此,自然是要看陛下的。我替你带路就是了。至于你方才说的事,我还要再想想,你就在我帐中陪侍陛下一阵吧。&rdo;淳于嘉喜出望外,连忙谢道:&ldo;大将军想通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嘉定会在圣上面前为大将军多多美言,绝不叫圣上责怪大将军。&rdo;朱煊便引着淳于嘉出了大帐。朱恒正满含焦虑地守在门外,见两人一道出来,便按住剑鞘迎了上去,警惕地问道:&ldo;兄长,要把这人带下去吗?&rdo;朱煊摇头道:&ldo;此事我自有安排,阿恒,叫人款带好淳于大人带来的人,不可对他们无礼。&rdo;朱恒冷冷瞪了淳于嘉一眼,极力劝道:&ldo;兄长不要听此人鼓唇摇舌,咱们做这种事根本就不能回头,就算皇上暂时畏朱氏之势不予追究,过几年以后呢?他再扶起新将领,慢慢削夺我家兵权,到时你我生死操之人手,想得一全尸都难了。&rdo;朱煊欲言又止地看了朱恒一眼,淳于嘉连忙在旁清咳一声,朱煊想到他之前的请求,便吩咐手下亲卫:&ldo;带淳于大人去我帐中,吩咐人看紧帐外,我和二将军有话要说。&rdo;他拉着朱恒便回大帐,淳于嘉则满心忐忑地跟着那侍卫去了朱煊大帐。那亲兵撩开帘子后用手一引,自己并不进去。淳于嘉拱手道谢,又塞了块银子过去,那士兵却不肯收,他只好收回袖中,压抑着心中激动之情,稳稳迈着方步进了帐中。帐内情形远较他想象好得多。宣帝正盘坐在一张条案后,百无聊赖地看着书,面色还算红润,只是又瘦了几分,眉间也萦着一丝愁绪。他进门时宣帝也不抬头,只十分随性地招呼了一声:&ldo;你今日回来的倒早。&rdo;淳于嘉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小步趋到宣帝面前,压低声音叫道:&ldo;陛下……&rdo;双膝跪倒,泪水夺眶而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宣帝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淳于嘉几回才敢相信,脸上蓦然露出一丝灿若朝霞的笑容,隔着桌案扶住淳于嘉的肩头,激动得声音中都搀了一丝颤音:&ldo;幼道怎么会来这里?不必行礼,朕……想不到朕还有见到你的一天,快过来坐下……&rdo;宣帝虽然不像淳于嘉一般痛哭流涕,但激动之情也不下于他。他喉头哽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紧紧握着淳于嘉的手,过了半晌才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询问:&ldo;你带了多少人来,可有大军相随?凤玄被朱煊的手下所擒,现在不知可无恙了?唉,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一个文臣,跑到这里来,简直是送死。你可知朱煊谋反就是为了你与……&rdo;淳于嘉收住眼泪,静静听着他说话,直到宣帝情绪平绪了些,才一一答道:&ldo;陛下放心,嘉身后自有准备,韩大人已联络了归化那边的李氏父子,小凤学士带了人悄悄出了大同府,想来过不多久就能绕到这边。我此行是来劝降大将军,若劝不动他,至少也能劝要陛下宽心。嘉与陛下相见之时不会太多,请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定会有大军来救驾的。&rdo;宣帝向怀中掏摸一阵,因找不到手帕,便伸过袖子擦去了淳于嘉面上泪痕,安抚道:&ldo;幼道放心,朕定会保住你的性命,等到凤卿来救驾的那天。&rdo;他垂头望向帐门,深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ldo;但愿阿煊早些悔悟吧……&rdo;淳于嘉一想到宣帝是用什么法子保他的命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咬牙答道:&ldo;陛下不必太担心,我带来的侍卫中有岳太尉荐来的武林高手,等小凤学士在寨外侵扰,吸引兵力时,他们就有机会来解救陛下了。&rdo;宣帝精神又振奋了些,握着淳于嘉的手低声应道:&ldo;朕知道了,这回都怪朕轻信,以至落入人手,却劳得各位大臣如此费心,朕心中甚是不安。待朕回宫之后,必当厚报幼道与众人。不过眼下身在敌营之中,你还是坐远些,免得朱煊不悦,为难于你。&rdo;待朱煊进来时,淳于嘉已规规矩矩地与宣帝隔桌而坐,两人皆是神色恬淡,丝毫没有方才激动的影子。见到朱煊进来,淳于嘉还主动起身退开,含笑揶揄道:&ldo;大将军与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处定然没有我的坐位了。嘉先退下,但愿大将军为我准备好了下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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