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的瞳孔似乎微微散开了一些,他面上浮起奇异的红晕,似乎嗫嚅了一句什么,小蔓没有听清楚,又低了低身子,却忽然感觉长福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他力气大的快要把她手指骨都捏碎了,小蔓眼泪断了线一般往下落,最后的时刻,他似乎骄傲的笑了一笑,然后含混的声音断续的响起:“妹妹……我什么……什么都没有说……他们怎么打我……我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去……”“哥……”小蔓凄然的呼喊出声,她感觉到握着她的那一只手骤然的松开,触手温度一点一点的散去,她哭的满脸是泪,却只能无助的一声一声的喊着哥哥哥哥。秦慕之听不得小蔓这样的喊声,转过身子悄然出了病房,他看到窗子外忽然飘起雪来,不一会儿就卷的铺天盖地。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了可怕朦胧的念头……长福的瞳孔渐渐散开,而他的手再也抓不住小蔓的,他撑着醒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妹妹,要她离开这里,她的身份瞒不住了,而现在,他总算是争气,总算是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了一口气,他脸上还带着那一抹骄傲的笑,再开口时声音飘渺欲散:“妹妹……你搬家……躲起来……不要被那些坏人找到了……”长福喘息着,手臂骤然垂落,小蔓凄厉的喊了一声哥……长福却已经缓缓阖上了眼睛,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能够说出口:小妹,哥哥……哥哥没有办法继续保护你了……从此以后,这世上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小妹你怎么办呢?妈妈在天上知道了,也会怪我的吧,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怪我这么早就离开你,把你一个人丢下来受罪……长福的身体已经凉了,他身上的各色管子都被护士拔了下来,那些续命的仪器也已经关上,一块白布蒙住了他高大的身体,小蔓抱着双臂站在床边,人来人往从她身边经过,她却什么都看不到。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能想,她的耳边只是回荡着一句话,从此以后,谢长安,你真个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你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了……她想要哭,可眼泪却偏生没有了,她看着哥哥被人推出去,她下意识的追了两步,可是腿却一软往地上倒去,秦慕之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的模样让他心疼。“安安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秦慕之把她搂在怀里,轻声的说道。小蔓茫然的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他,心里刀绞一般的一阵一阵的疼,“慕之,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觉得胸腔里一阵闷痛,握紧了她的双肩轻轻开口:“还有我安安,还有我在你身边……”小蔓却忽然笑了,她笑着笑着泪就掉了下来:“你傻呀,你不是我的,你是别的女人的老公,别的小孩儿的爸爸……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啊慕之……”她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向外走,走到门边,她忽然扶住门框身子软软的向下倒去,秦慕之疾步过去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她的身体轻的仿佛没有一点重量,就好似她的生命也随着哥哥而去了一样……秦慕之一直陪着她,陪到长福下葬。长福葬在了那一处墓园中,“长安墓地”的旁边。雪连着下了一周,天地间早已是一片苍白,偌大的墓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当初生满蝴蝶兰的地方早已被积雪覆盖,春花晓月,早已变成疾风冷雪。最留不住的,往往是最美好的事物,譬如朱颜辞镜花辞树。小蔓跪在哥哥的墓前,默然的将纸钱一沓一沓的烧完,秦慕之就站在她的身后,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长安的墓碑上。当初看到她墓地时的惊悸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而今她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却让他觉得恍如隔世,每每忆起那一天,却又是免不了的心中忐忑。若果她是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此刻的他又会怎样?也许他今年还会来祭拜,明年依旧,但过去三年五载,她化作黄土下的枯骨,而他也早已忘却谢长安的容颜了吧。小蔓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哥哥的墓碑上的字迹,直到跪着的双膝发麻。秦慕之扶了她起来,两人又默然的站立了许久,待到要走的时候,小蔓忽然回头看向那刻着“谢长安之墓”的墓碑,秦慕之也跟着看过去,在漫天的飞雪中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却听得她的声音缓缓响起:“慕之……这块墓碑就一直留着吧……”秦慕之挑眉,本来在得知了她还活着之后,就一直想来将这墓毁掉的,毕竟活人立个死人碑,总归是不吉利……“让我陪着哥哥,等我死了,也埋在这里……”“胡说什么呢!”秦慕之立时板了脸,小蔓却是仰脸对他微微一笑:“慕之,死才不可怕,糊糊涂涂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才最可怕。”ps:还有更新哈~~~~~沉沦:我到底是谁?[]秦慕之立时板了脸,小蔓却是仰脸对他微微一笑:“慕之,死才不可怕,糊糊涂涂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才最可怕。”秦慕之肃容,过得许久,他方才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沉沉叹息:“安安,你能这样想,却是最好。”肋“我们走吧。”小蔓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并排而立的墓碑,然后转过身去,再也没有停留。逝去的人请安息长眠在地下,而活着的人,总要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哥哥,我不会让你白白丢了性命的,你放心。回程的车子上她睡着了,不知不觉的靠在了秦慕之的肩上,车子开的很慢,车厢里很暖很暖,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一处大大的庭院,朱漆大门,丈高围墙,迂回的长廊蜿蜒曲折,庭院里有楼台水榭,水榭的对面是一个装潢精致的高高戏台,远远瞧去,唱念做打,青衣花旦,武生须生,龙套丑角,咿咿呀呀,戏台上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人生,戏台下却又是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绕过几处长廊,透过雕花木窗,干净剔透的玻璃镜中,映出一个女人娇媚的容颜。而一个英俊无比的男人却是背对着镜子,长身玉立,手中拈了支笔在那女人的脸上细细上妆。男人着月白的中衣,飘然欲仙,画就的长眉飞入鬓中,一双眼眸不大却是炯炯有神,如秋水映入梨花,顾盼间颇有神辉,唇不点而丹,鼻若悬胆,手指修长白皙,他眼底噙着笑意,小心翼翼的沾着朱砂,在女人的额间仔细的画上花钿……镬西侧窗台下,红漆抱柱旁,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忽然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她留齐颈的童花头,一双大眼骨碌碌灵活,正悄悄的趴在窗台上,着迷的看着屋内的两人……白胖胖小手中抱着澄黄的鸭梨,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滴溜溜的滚了过去,男人和女人下意识的一起回头,却俱是脸上绽出笑来……那小丫头也咯咯笑着跑了,粉色的小身影在回廊里灵巧穿梭,而身后飘然而至的白衣却是如九天之上的谪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隐入庭院的绿色中去,渐渐就看不到……小蔓怔仲的醒来,脑子里却是清明的一片,这个梦,她不是第一次做到,却还是压不下心中强烈的惊异。她很早就从妈妈口中听说自己是孤儿,是被妈妈从孤儿院中抱回家的,只是,妈妈也不知道她的身世,她跟在妈妈身边时刚刚六岁,在孤儿院却已经住了将近两年,小时候的事情,她几乎早已忘光,可是这个梦,却别样的熟悉。只是到最后,水榭山石变成模糊的白影,黑白脸谱变成浮渺的浓雾,那些亭台楼阁,迤逦婉转的唱腔,就像是飞速驶过的车窗外滑过的树影……从指缝间,从每一个眼神里,湮灭在漫天的明亮光影中……小蔓忽然恨恨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却又好似不解气一样,复又恨恨的捶打了几下,秦慕之被她这骤然的动作吓的一怔,旋即慌地按住她:“长安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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