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行动和言辞无疑让沈夜血脉贲张,他便再无顾忌地开始攻城略地。碾磨、抽插、捣弄,快感升腾在每一寸贴紧的肌肤,每一方咬合之处。他们双双攀上巅峰,却又片刻未停,换了姿势,便望着新的顶峰而去。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混沌,感官也逐渐不分明,初七像渐渐沉入了泥沼,只能模糊感觉到所交换的体液的粘着和温热。唯一清晰的,是沈夜还在他身体里,毫不停息地进出和索取。他只本能地敞开自己,让他进入得更深,将他缠缚得更紧,犹如虔诚献祭,又如同互为血肉,再不分离。直到天边泛起晨曦的颜色,他们方才相拥着沉沉睡去。而新房中的器具无声无息,却静默诉说着这一夜的狂乱与狂喜。鸳鸯交颈的锦被上,尽是暧昧的白浊点滴。摆放杯盏的桌子歪斜着,桌上的东西则不知何时都被一扫在地,而本来干净的红漆台面,也留着斑驳的体液痕迹。连新铺的地毯也未能幸免,留着不明印渍亟待清理。青丝白雪北风呼呼地吹着,拂过窗外的枯枝簌簌作响。沈夜的睫毛眨了眨,徐徐睁眼,却望见窗外一片纷飞的白。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在冬至后的第二日清晨,姗姗迟来。他低首,吻了吻怀里人朝他露出的一小截白净的后颈:“初七,下雪了。”初七还疲乏着,每年的冬至之夜,床笫之间沈夜的索取总是比平日里更激烈几分,他疏懒地抬眼瞅了瞅,便阖目朝被窝的更深处拱了拱,把自己裹成一只严实的春蚕。瞧他迷瞪的样子,沈夜只觉好笑,便轻轻凑到那耳边去:“谢夫子,我可记得,今日是你要去学堂的日子啊。”被子里的人缓了半刻,然后猛地撩被子起身下床:“啊,险些忘了这一桩!”“时间还有,别忙别忙,”沈夜本还倚在床上看他急忙忙披衣系带,但下一刻便见人匆匆要撩开厚实的门帘出去,连忙下床拦住,“外面落雪!你给我穿厚点再出去!”“我只是去漱洗下,回来再穿不迟……”初七的抗争明显无效,趁他说话,沈夜已经从衣橱里翻出一件温暖厚实的冬袍,罩在了他的身上。“给我老实点,你以为还是当年随便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体?”沈夜帮他把衣带妥帖系好,这才放人出了屋子。从那年龙兵屿事毕,两人结发以来,已转眼十载。静水湖的屋子,最后成为了两人对龙兵屿的一处馈赠,让烈山部在外界多了一处落脚地,亦是藏书阁。而沈夜携初七看遍山南水北后,最后落脚在了江南烟雨的一个小镇里。两人用永夜初晗的名字,不时各自完成着侠义榜,而初七几次无意指点了邻家小孩背书习字,招得镇上唯一一家私塾慕名而来,恳请他去做教课。这小镇不大,读得书的人,又大多去了苏杭等更繁华烟花之地,所以镇上的学堂,一直缺少教书先生。初七和沈夜商量,便也应了下来。沈夜正帮人收拾着要带去学堂的书本,厚厚的门帘一抬,初七霜雪满头地进来,抖落肩上的落雪:“哎,没想到这雪一下便这般紧。”他长发未束,略带凌乱地从肩散落,却又比平日的端方,更多了几分难得的洒脱豁达之意。随着岁月流逝,两人都已过而立之年,虽沈夜不说出口,但枕边人却是愈发有种韶华沉淀的气度,如久藏的陈酿,反而更为惹人沉醉。而这样一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他的。沈夜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将人摁在铜镜之前:“包袱都给你收拾好了,时辰有些迟,就放了包点心,你到学堂赶紧垫垫。”初七在铜镜前规规矩矩坐着,规规矩矩地答道:“是,主人。”“可不许都分你那些猴儿似的学生嘴馋去了。”沈夜一面梳理他的长发,一面叮嘱。初七忍笑,继续听话地答道:“是,师尊。”下一刻,头顶却被木梳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罢了。我还是送你去学堂,见你老老实实用过早饭再回来吧。”“哎?”初七这下偏过头,“外面雪落得大,恐怕路滑,你……”“并肩踏雪,岂非乐事?”沈夜一句话便让铜镜中的人住了嘴,笑着不再反对。梳着梳着,沈夜却见初七的满头青丝中有一抹白色,他以为是落雪,便用手去拂,然后却愣住了。初七进屋有了一阵,那自然不是雪。是白发。他的初七,生了白发。他的手顿了顿,却迅速掩藏了五味杂陈,只冷静地将初七的头发梳好。然后他从门后拾了雨具,拉着初七并肩撑伞,在漫天风雪中,同初七闲话着到了学堂。待恋人温润的身影消失在私塾深处,他却凝峻了眉目,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流月堂是镇上这几年新开的一家医馆。坐堂的大夫一头白发,一脸生人勿近表情,所幸店里的另一位大夫刚好相反,永远慈眉善目地面对每一位病患,而这一冷一热,也就成了这家医馆的特色。这便是了却了龙兵屿诸事的瞳和十二两人,他们联络上了沈夜和初七,然后也一并在这江南水乡定居了下来。今日大雪,登门的病人不多,瞳正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着十二喂白猫吃鱼,正在盘算到底如何教训下这愈发养尊处优的肥物。挡风雪的厚门帘被撩了起来,瞳定睛一看,却是故人上门。瞳看着沈夜的脸色,嘴角撇了撇:“……初七又怎么了?”旁观了这两人一百多年曲折的情路,瞳从沈夜的一蹙一叹都能识别初七的安康与否。沈夜便忧心地说了早上所见,然后瞳强忍住他青筋抖动的额角,对十二说:“十二,包三斤何首乌过来。”十二便放下白猫,手脚麻利地扯了三张粗纸,利索地称了三斤在沈夜看来黑黢黢的东西裹成三包,然后递给了瞳。“一包磨粉,早起调蜜一起喝。一包熬水,去渣留汤,熬粥做菜时都放点。最后一包切小块,用来泡作茶饮。”瞳把三包草药往昔日上级怀里一塞,示意十二送客。十二送沈夜出门,然后回来问:“初七病了?可否严重?”瞳眼看十二顺手又要捞起白猫抱起,便先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看白猫愤愤地瞪在他脚边,看十二红了耳尖,于是满意地淡淡道:“病?若这世间人都如前大祭司一样,家里那位长根白发就当重病来抓方子,我们医馆的门槛,大约早就被踩断了。”于是初七从冬至的第二天起,新添了一丝烦恼。他那长于庖厨的恋人,近来做饭却屡失水准。粥每次端上来都是发黑,一副煮糊的模样;菜也常炒得过火,一股子发黑的色泽;就连让他带去学堂的茶饮,也透着一股怪味。直到年关将近,一日下学,他送一位患病的学生返家,却无意间见沈夜拎了包药材从瞳的医馆走出。待他送完学生回到家中,趁沈夜沐浴之时潜入厨房,则悄悄翻到了那包物事。打开一看,全是黑色根茎,再捻起来嗅嗅,那味道无比熟悉。他心里便有了计较。沈夜出浴回屋,正擦拭着一头卷发,却见初七端坐桌前,面前摆着那包他下午刚拎回的何首乌。“……初七,你知道了?”沈夜有些尴尬。“……阿夜,我可是得了什么绝症,你在饭菜里偷放药材,却都不告诉我?”初七佯作仔细地拿起那些块茎看着。“不,只是……”沈夜却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很严重?”初七凑近他,表情严肃。“也不是……只是……”沈夜支支吾吾。“只是长了白发吧?”初七却忽地一笑,“我虽不善医术,但作为偃师,世间万物的材质,我却都是熟悉的。”“唉,本不想让你得知……你才三十四岁,这白发生的也太早了些……”沈夜去摸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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