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了,我在食堂吃过了。”纪乔回道。
薛飘停了半边脚:“还是再吃点吧,单位的饭多油多盐的,没家里健康,我今天下午包的,你最喜欢的芹菜猪肉馅。”
纪乔没有再阻止,任凭她去忙活,她脱完鞋,去沙发休息。
沙发的摆放正对着门,靠墙,墙上挂了一块裱起来的书法,也正对着门:公正、廉洁。
纪乔无视,目光越到地板上,地上有滩水和扫了一半的碎玻璃,一只枕头掉在旁边,一角是湿的,沙发也被蹂躏的乱七八糟。
她没感到惊奇,从茶几下拿出一卷宽胶带,小心翼翼把玻璃块从水里分捡出来。
厨房很快传出窸窣的声响,锅里的水咕嘟冒着没有加盖。薛飘现在更年期,情绪起伏很大,时常一口气没上来就开始摔东西,家里的瓷器玻璃摔了个遍,全换成了不锈钢的。老纪出事以后,她受打击记性也开始不好,经常忘事找不到东西,每次一找不到就着急头昏,血压上来就开始摔东西,是个死循环。
吃饭时,纪乔说道:“墙上的字拿下来吧。”
那是老纪的墨宝,挂了有些年了,怕薛飘看着心情不好,纪乔提过好几次,每次她都拒绝。
果然,她又摇了摇头:“不拿了,放着吧,怪费劲的。”
纪乔没再说什么。
薛飘筷子在碗里拨弄了两下,什么也没夹起来,欲言又止了两下:“那个,我一直想问又怕你心里难受,爸爸的事没连累你吧,单位有人说闲话吗?”
纪乔:“没有。”
薛飘连哦了两声:“那就好,要是别人说什么,你不要和人家吵,凡事也要忍一忍,别往心里去,就当没听见。”
纪乔抬头:“我很好,大家都忙,哪有时间八卦这个,别想太多,吃完早点睡。”
母女俩没有过多的交流,聊完这几句就没再说什么,简单吃完了饭。
第二天早上,周褚没有先去单位,他起了个大早去了林山公园。按照刘科的轨迹把他走过的路踩了一遍。
刚走完,早高峰就到了,他回到车里——车也停在刘科那天晚上停车的位置,这个位置没什么特别,刘科大概是随便停的。
早高峰太堵了,车倒出去都是个问题,他索性多等一会,闭眼仰躺在靠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缓慢地在腿上敲击,含糊念着:“青年桥……武洋……”
☆、008
青年桥,是周褚非常敏感的地方,他有点畏惧这里,平时经过甚至会特意绕路走。他当了八年的警察,冯雨霖和她妈妈是唯一明明可以救下来却死了的人。连带着对关于她们母女俩的一切,包括她姐姐冯晓曼在内也都格外敏感。
后来他还鬼使神差地打开过一次煤气,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像突然有一团什么东西横卡在喉咙里阻断了气管,卡的人喘不上气。
具体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趴在灶台边,张大嘴巴发了疯一样地吸气。力气被一点点地分解、剥离,血管尖叫怒张,胸腔和腹腔都收缩到极限,连呼救都喊不出来。
最后关上了气阀。
明明那么痛苦,为什么还是要死呢?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响起来电话铃声,周褚往靠背上坐直了点,伸进裤兜里摸手机。可能是躺的这一会把懒虫躺出来了,他动作慢吞吞,好一会才接。
电话一接通:“猪哥,你在哪?”
猪哥,源自于“周褚”这个名字。褚是个多音字,周褚随的母亲姓,后来父母离异他也跟着母亲。据传褚是他爸的姓,念“chu”,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改用了“zhu”音。纪乔从小拼音就不好,不太分得清声调,吵架嘴一快就脱口喊了句猪头。
后来关系好的人都跟着一起喊,喊着喊着就成了猪哥。只有纪乔除外,因为她不承认周褚是哥。
周褚回道:“林山公园,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刘科抽屉的usb里有东西。”
周褚发懒的神经一瞬间清醒过来,立刻抬手把车档挂上:“我马上回去。”
usb是昨晚在刘科家里找到的,原本是深蓝色,上面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灰快成黑色了,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贴了标签纸,因为缺损只剩下一角,不知道写的什么,也被染成黑的了。
打开以后里面什么也没有,是个空的盘。刘科把里面的文件隐藏起来了。
取消隐藏以后,出现一个文件夹,文件日期2018年4月28日,命名:fxm。是一个不到两分钟的视频。
视频一打开,就有很闷的呜呜声传出来。
画面很黑,拍摄设备不行,画面很糊,有白点乱闪,像是用手机在晚上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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