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受尽侮辱,倒不如陪他走接下来的黄泉路。
阿妈,阿莽爸爸什么时候睡醒啊?
缅北军营,医用卫生帐篷外,六、七岁的小男孩黑瘦质朴,小手牢牢攥住漂亮阿妈的纤手,一双眸子晶亮漆黑,瞳孔澄澈干净能倒映出她的影子。
快了。娉婷婉丽的姑娘抬手轻抚梭沙的小脑袋,柔声安慰,医生说阿莽爸爸只是累了,他一定会醒的。
可阿莽爸爸已经睡一天了...梭沙听小阿妈的话,垂头担忧低语,看得出这个从边境来的漂亮阿妈年纪不大,也并不属于这里,索性鼓起勇气张开双臂抱住她的腿。
我替阿爸看着阿妈,梭沙黝黑面孔浮出淡红,小脸贴住她裙摆布料,咕哝着,阿妈哪里也不能去,阿妈要留在这里陪着阿莽爸爸。
黄昏时分,金三角灿烂霞光铺满天空,橙红绯色倾斜笼罩于军绿帐篷外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放眼望去,群山丛林连绵不绝,第一次,在缅甸十万大山面前,她觉得自己竟如此渺小,如同这深山老林之间的沧海一粟。
走,仅凭自己又能走到哪去?
蓝晚心头不免缩紧,垂眸见梭沙抱住自己的腿,稍作停顿,回头看向门帘紧闭的军绿帐篷,门帘缝隙处飘出碘酒和消毒酒精的混合气味,浓重刺鼻,闻也闻得出用量之大,久久挥发不散。
那天,皇家赌场顶级拳赛的最后,她只记得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红,水雾无论如何也擦拭不去,模糊到看不清人影,耳边只有纷沓急慌的脚步声。
她听得出有许多人越过自己跑上拳台,但他们用缅语交流,她什么都听不懂。回到军营,也只能手足无措的等在帐篷外,见士兵端出一盆接一盆的血水,接连运出成袋浸满血的纱布绷带。
察颂告诉她,这次与霍莽对战的是外籍雇佣兵队长阿德斯,是两年前绑架图昂的元凶。
怪不得,他会这般不顾死活的豁出命去,却连只字片语都未曾对她提过。
阿莽还没醒?不远处,察颂双手插军绿迷彩裤兜晃荡过来,问向杵在外面的姑娘。
蓝晚听音回眸,冲面前痞里痞气的缅甸军官黯垂美目,缓缓摇头。
不该啊。察颂疑叹一声看向帐篷,又低头瞥到紧抱住她双腿的小男孩,粗黑眉毛扬起,摸摸下巴胡茬,逗弄他:你敢抱她,小心你阿莽爸爸睡醒吊着你打。
不会的。梭沙昂头,黑亮瞳孔坚定抬起,稚言童语略带几分义正言辞,我看着阿妈不让她走,阿莽爸爸肯定不会打我的。
察颂大手摁住梭沙的小脑袋瓜,洞悉的眯起眼,劣声劣气戳穿小孩子的心事,小屁孩儿,小时候闻女人大腿的香味儿,长大端不起枪一辈子没出息。
小梭沙低头受教训,黝黑脸颊如同霞光映照过的通红,缩回双臂,糙黑小手立马背到身后,不敢再碰漂亮阿妈柔软丝滑的裙子,眼睛却不离阿妈半分。
战争孤儿对母亲的向往憧憬,往往因女性与生俱来的温柔母性而更加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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