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周驲阳回忆着前后的境况,他当时接了旨意要出京回封地,正是左支右绌的时候,提防着周恒尚且吃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难不成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叶婆,这世家里若是出现天花,历来是要用石灰烧死的,缘何这宅子的管事不这么做?”
叶婆听闻抿了抿嘴,忽然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带着哭腔,让苏灵没来由得一抖:“六小姐进了宫,过几日,主母礼佛归来,说是碰上了一个术士,那术士说要想让六小姐得宠诞下王子,王家上下需得沐浴斋戒,茹素半年。”
“眼看这半年之期才过了一半,庄子内居然有人得了天花,管事的不敢私自做主,只得去问主母。主母不多时便托人带了信来,说是不许声张,也不许处置,只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定要熬过这半年之期。我不得已,只得带了得病的人去庄外。”
叶婆摸着手里的瓷罐,浑身又禁不住颤抖起来:“如今……只能说天意。”
周驲阳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周恒点了王家的唯一没出嫁的女儿进宫,一起进宫的还有齐家的姑娘。这事他知道,可却未曾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王、齐两家示好,亦或是周恒要以此制约这两个世家。后宫这些事,周驲阳一贯不屑掺和,事情一过,便也忘了。
苏灵却若有所思起来,她琢磨了一会,凑近了周驲阳,问:“有点蹊跷啊。”
周驲阳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如此。可哪里有问题,他却总说不上来。
“你说,会不会和后宫有关系?”
周驲阳眯起了眼:“后宫?”
苏灵啧了一声:“你想啊,结婚那么多年,都没皇子保住位置。假设,就假设那个术士说的是真的,你要是皇后,你会不会搞点小动作?”她拍了拍怀里的巳冕,一脸你看的神态。
周驲阳缓缓地点头:“罗皇后?”虽然苏灵的猜想出乎周驲阳的预料,可细想之下,又并非不可能。
“罗?”苏灵对于世家虽然了解得稀里糊涂,可好在几个世家都以姓氏作代称,总算还是能分得清,“是不是太后那个罗家?”
周驲阳眼眸一亮,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个笑容:“对,没记错的话,罗皇后是太后的侄女。”他忽而了然地环视四周,“原来如此。”
苏灵不知道他“原来如此”指的是什么,只是暗自吐槽,原来皇帝也躲不开近亲结婚的,难怪生孩子那么难。
叶婆闻言却十分激动:“这位公子,你可是猜到了什么?”她跪着向前两步,狠狠地向周驲阳磕了个头,“公子,就是庄子这几百口人命死不足惜,可,可还有六小姐呢!”
周驲阳看着叶婆,似乎是在斟酌是不是要开口,叶婆见状,又是俯下身去磕头:“还请公子明示!”
叶婆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见了血。周驲阳似是这才被感动,悠悠道:“元广罗家根基浅薄,虽是登了后位,可对比齐乔王家,终归是差了一点。而如今,皇帝后宫中的三位,虽然都是罗氏子女,可偏偏都无所出。若是,王家或者齐家的女眷生下王子,罗家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叶婆身体抖如筛糠,不敢置信地看着周驲阳,竟是如此?
“可,可术士,术士的话又怎么会传到宫里去?”
周驲阳轻笑了一声:“若是,这术士也是罗家派来的呢?”
“王家和齐家将族内女子送进宫中,投诚也好,制衡也好,殊不知犯了罗家的大忌。自你家六小姐入宫的那一刻起,罗家的刀便举起来了。你家六小姐,恐怕……”
“不,不,不!”叶婆一叠声的不打断了周驲阳,“你是谁,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
“我?我不过是罗家另一份算计。”周驲阳不再和叶婆说话,自顾拉了苏灵,“他们既然是王家的人,那就轮不上我们担心了。不如趁着天色还早,先赶路吧。”
叶婆冲上来,拦在二人面前:“公子留步,公子既已到这步,可否请公子随小的回一趟主家?”她说话时脸上讪讪,显然是知道自己此举不妥,可人又无比坚定地拦在两人面前,做出了毫不退缩的姿态。
“我去王家又如何?”
“公子说自己也是被罗家所算计,小的看公子谈吐不凡,去了小的主家,或者也能从长计议一二?”
周驲阳轻哼了一声:“你一个婆子,如何就在王家说得上话了?”
叶婆呐呐不言,眼看着周驲阳抬脚要走,这才说道:“小的是二夫人乳母,那六小姐是小的看着长大的。二夫人怜惜小的年老体弱,便放了小的出府来这庄子里,一来算作养老,二来也照管下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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