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桥听到这里才慌了起来,胡云开阴着脸问她,“映桥,到底是不是你!”
周映桥摇头,正要再矢口否认,有个狱卒慌乱地跑过来,“大人不好了,犯人在狱中自尽了。”
胡云开上前扯住狱卒的衣领,“哪个犯人?”
“就……刚刚那个……犯人……”
胡云开手一松,狱卒踉跄着跌到地上,胡云开又把他提起来,吼道:“带我去见她!”
*
安澜服了毒,靠在狱中的墙上,迷蒙着睁开眼,隐约看到有个人朝自己奔了过来,笑笑,抬手扯住来人的衣袖,“老爷,只剩了你还愿意来看我,也只有你相信我……只有你了……”
胡云开掰开安澜的嘴,把拇指压进去,“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安澜笑着摇头,吐出一大口血,“老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因为仰慕你才嫁进胡家的,那晚我对你说了谎话,对不起……”
胡云开手忙脚乱的擦着安澜脸上的血,喑哑着说:“我知道,我听到过你和映桥谈话,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姓安的那个小子才跟了我,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他才认罪的,我全都知道。澜儿,听话,把你吃的都吐出来,我已经让人去叫大夫了,你忍忍……”
安澜伸手握住胡云开,“老爷,澜儿不能再陪着你了……如若不是心里有了人,那天在寺庙里,我一定……一定……”
安澜话音越来越弱,话说到一半握住胡云开的手缓缓松开、垂下。
“澜儿——”
胡云开痛苦地把安澜抱进怀里,安嘉越这时冲了进来,“澜妹……”
胡云开将安澜放在地上,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一个拳头就朝安嘉越挥了过来,衙役忙过来拉住胡云开,胡云开双眼充红,恶狠狠地盯着安嘉越。
安嘉越只是讷讷的看着安澜,嘴里喃喃,“澜妹……”
安澜的死让事情陷入僵局,案子当天停审,胡云开抱着安澜的尸体回了胡府,周映桥被当做嫌疑人关押在了狱中。
安澜出殡那天,周映桥终于承认了所有罪名,脸上只是淡淡的表情,与那时的安澜一样,生无可恋。
胡云开没来听周映桥的审判,安嘉越也没有来。
只是听说,胡家的家主很长时间都闭门不出,已经很久没做过生意了。
安嘉越来牢狱看过一次周映桥,周映桥背对着他,只是说:“你来做什么?”
“澜妹是为了你才认罪、才自尽的,是不是?”
周映桥冷笑,“她是为了你。”
“那你又为什么要害娘?”
“乳娘的事,是个意外。”
周映桥什么都不再隐瞒,“我知晓每隔一月安澜总要去库房取银子,所以在她要取走的那箱银子中撒了大量的藜芦粉末,老爷每日都为她备了血燕,我就派人在她的燕窝里加了平日里双倍的人参。人参藜芦是大反,但安澜年轻,就算吃了也不过是受些罪,我本想给安澜一点教训,我不知道她那日会去你家,更不知道她会把燕窝给乳娘喝。我们周家世代行医,爹从小就教我救人,人我没救一个,反倒杀了人,爹怕是不想再认我这个女儿了……”
周映桥边说变冷笑,最后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所以你才给自己下砒*霜,嫁祸给澜妹?”
安嘉越的语气越来越急,周映桥笑笑,“怎么?没想到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嘉越,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等你。爹说让我嫁人,我就嫁了。出嫁从夫,老爷又那么好,若不是安澜那个小贱人过来横插一脚,老爷岂会如此对我?你怕是不知道安澜为什么要嫁给胡云开吧?”
“为什么?”
“因为她傻,她以为她嫁了过去,吹吹枕边风胡云开就会休了我,让我颜面尽失地回到你身边!她休想!我才是胡家的正妻,她再得宠也就是个妾,还不是处处都要喊我声姐姐。她想做妲己,老爷可不是纣王。事到如今,你们都去心疼她,处处来埋汰我,”周映桥的声音越来越低,“老爷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呢。”
安嘉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映桥,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出了牢门。
*
事后,闻莺想过要再回胡家,但看着那堵墙总会觉得心变得软软的,好在温良远又过来苦口婆心的留人,闻莺就顺着温良远的意思,回了趟胡家,和孔大一起,搬了行李,又住回了衙门。
燕子抱住她的胳膊一直哭一直哭,说老爷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长时间没出来了。
闻莺最后一次蹲在院子里浇花,看着含苞待放的花朵,不免唏嘘,身后有脚步声轻且慢地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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