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看到那飞溅到空中的银白色液体盛放光芒,在空中化成一团球形,无数条触手刺破银白色的表面,伸展出来。那触手一转眼的功夫长了数倍,直直刺进了黎明的左眼中!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对于黎明来说,以他的语言水平已然无法描述,那是色彩斑驳、光怪陆离的一番场景。
最先失去的是色彩,光失去了存在,也就没有了颜色的存在。红色褪去,绿色消散,蓝色蒸发,无数颜色被扯下来,只留下黑白与灰。到最后,就连黑白都褪去了,眼前的一切都化成虚无。哦不对,“眼前”也消失了,黎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脑后的清醒,很难想象他这是在以哪个视角来观测自己。
然后失去了方向,没有前后左右,没有东西南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面向何方。万千的一切都在眼前汇聚,或者说,这一刹那黎明的眸子里隐射出了整个世界。
最后失去了形体,万事万物连自己的形状都没有了,一切抽象成了无数的线条,在眼前交织。黎明尝试阅读无数线条中的一根,谁知哪怕是一根线条中的一个点,在眼前展开的就是规模宏大的一方天地。瞳孔青蓝的行者踏破山河、神采飞扬的女将军驰骋疆场、须发皆白的老者与少女对弈、红衣的少年神色平静看着利剑穿透胸膛……黎明尝试解读并记忆这些宏伟的景象,待细细观察时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在脑中徒增混乱。
黎明在一根线中找到了自己!
那慌乱的神色,那跌倒在半空的身形,是自己无疑。
当黎明试探性地将手放在线上的时候,世界重塑了。山变成了山,树变成了树,青色琉璃瓦和灰色山石堆砌成一幢幢古朴的亭台楼阁,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黎明有一种奇异的错觉,他就像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一样,举手投足,能掌控一切,睁眼闭目,一切发生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他轻轻拨动了线,看到了他看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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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已散,在黎剑的安排下,从长老到弟子,少则两人,多则四五人,陪同客人分散在宗门各处。有些兴致缺缺地游览宗门,有些在彼此激烈地交流着什么。黎隐和嬴袭二人共同漫步在宗门,一边说一边笑,相谈甚欢。
而二长老和师隰之间,就显得凝重了些许。
二长老捻着胡须,紧闭双眼,不时皱起的眉头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安定。
事实上,这个年轻人刚才说的话在他心中惊起了滔天巨浪,若不是闭上眼,恐怕他就要在一众弟子面前失态了。
“你们下去,我和世子有些私话要聊。”
见长老发话,侍奉的弟子们行礼退出。长老方才睁开双眼,布满皱纹的手指微微颤抖。
而言出惊人的师隰,反倒是镇定自若地为自己倒上香茗,一饮而尽,举止从容。
“长老,成王败寇,在您一念之间。切莫优柔寡断作儿女之态!”
“是,是…”二长老抬起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第一,此是只需长老点头即可,具体的事情我们来办,不需要长老多费心机;第二,此事若不成,办事的也是我们,但要是成了,这栖凤群山,天剑之岭,可就在您的手下了。”师隰放下茶杯,仔细摩梭着杯上花纹,“您的儿子,您的孙子……呵呵呵呵……”
二长老刚刚端起茶杯的手微动,些许茶水洒在桌面。
“小子,考虑这么全乎?这还是在我宗门的地盘,不怕我当场把你抓起来?”
“您请便!”师隰泰然,“长老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毕竟哪个宗门里,最不缺的就是这长老那长老的。”
一语中的!
这是比子孙后代更能把控二长老内心的话!他的地位说起来崇高,可实际上和他平级甚至比他更说得上话的,还有至少四个。他不是无可替代的人!
“只要您点头,师家的门,永远为您打开!”
师隰摆起包括二长老的茶杯在内的四个茶杯,手蘸茶水在桌上画出一道圆,四盏茶杯一字排开,拎起茶壶随意地往里倾倒,三杯半满,一杯满溢。
他指尖微动,推着茶杯在桌上挪,三半杯两上一下,满杯推到二长老面前。伸出食指点了点二长老身前杯中茶水,拇指小指扣在手心,中指无名指压在上面,以食指缓缓在桌上绘出了师家的族纹,黑蛇缠日。
长老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真是鬼才。一帮老古董都玩不转的玩意,倒是让你弄出花来了!”
师隰微笑,“我懂,您懂,这就够了。我师家此行带来的贺礼是一对【天镜】,我教长老一个法子,召遣驱使全在一念之间。”
“我这什么都还没干,公子如此信任?”
“您会做的。”
待师隰蘸茶水在桌上书写驱使【天镜】咒语,二长老碍于长者面子也不好凑上前去看,师隰写到一半,忽然皱皱眉头。随后果断两指按住桌面,抹平了
咒语。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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