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栖看着千山木前的素净白衣,容色清疏,淡淡道:“君上莫非真将我一戏言当真了吗?”
此话落,空气似乎寂静了两分。江晏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到底不理性了,她不该去触怒顾听桉。
顾听桉跪坐在千山木前,只是回眸看着眼前冷清伫立的女子,那双幽清的桃花眸中是旷古的幽深,他沉默了一会,嗓音清沉道:“我知先生想要什么,从长乐乡见到之后便知道。我同先生一般,要天下大齐,要盛世永昌——先生不必涡旋于天下逆流中,不必成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我愿成为先生手中的刀。”
最后一句话落下,江晏栖心下一震,却是淡淡道:“君上可以是大齐的天,是百姓的君,却唯独不该是一人手中的刀。”
顾听桉深凝着江晏栖淡沲的柳眸,“只要先生愿意。”
江晏栖有些不敢对视顾听桉虔诚又幽深的桃花眸了,她撇过目光,看向崖外大雪,嗓音冷淡道:“君上与晏栖不过相识两年,凭何敢将大齐的命运交在晏栖手中?凭何说出如此深情不渝之言?”
“就凭先生曾是太史江悬之女——”
顾听桉一言极轻,听在江晏栖心头却若千钧之重,她看着顾听桉,眸色莫测,“那又如何?你我所识不过两年。”
“先生错了,九年前我便早已见过先生……那日风崖岭先生问我们可曾见过——见过,很早前便见过。”
顾听桉望着面前青衣淡沲、眉如远黛之人,似千年风骨聚于其身。他望着,缱绻温和的桃花眸色忽幽邃起来。
九年前正是顾家满门抄斩前夕,大齐上下皆痛骂其卖国贼,死得其所。所据不过一桩史记——正是江晏栖的父亲——江悬——亲手所记。两月后他找到了离州长乐乡。
仍是小院外的断垣处,那才是他第一次见到江晏栖——年仅十岁的女孩,身上便已带满了孤舟玉骨瘦的风骨,如空明长月般清透的柳眸中带着淡淡的清稚与刻入骨中的愔嫕。
尽管她略干燥的面庞没有上京孩童的粉雕玉琢,简简单单的青裳亦没有什么繁复花饰,可你只肖看着她,便知什么叫三千青黛,便知什么叫千秋清岁。
那是顾听桉第一次在一个十岁女孩的身上看到了不尽清疏的仪度与风骨。
那是打破边陲荒芜的清,那是玉竹攀升的骨。
他来时,她正展开着一羊皮卷地图,垂眉看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在漠漠荒沙中如江南的烟雨。
忽的,屋内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轻轻推开了房门,他头发几乎已完全花白,温和肃静的眼角残留的满是岁月的痕迹。顾听桉知道这就是江悬,可他也不过才四十四岁,却已沧桑至此。
“栖儿,你在作何?”
女孩方听见门开,连将羊皮卷收了起来。跑过去扶住男人,她的嗓音像是梵音沁入了东风,“爹先进去,莫再染了风寒。”
男人见此,眉目没有半分病痛带来的颓靡,甚至带上了几分无言的凌冽,他看着女孩清疏的面庞,“明日是什么日子?”
“离州会宴。”女孩轻轻握了握拳,眉目依旧如远山,不卑不亢。
男人直看着她,温沉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为父让你作何?”
“爹,你安排的典籍,栖儿已看完了。”
闻言,男人却是有些发怒,刚想说话,身体却剧烈颤抖起来,咳出了血,“你才多大,便如此夜郎自大?——学无止境!”
“爹……”见男人如此气急,女孩连忙上前扶人坐下。
男人缓了一会,似乎终于平静下来,见女孩清淡的眉目间是暗藏的倔强,他才道:“你想去奉凉城?”
女孩清绝的面庞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平静的眼似乎悄然间攀上了微红,“我想哥哥。”
男人闻言怔了怔,却是淡淡道:“我说过什么?
不要让无用的思绪扰乱你的平静。感情是一把开锋的刃,只有理性能让它的剑锋对准敌人。”
说罢,男人温沉的眉目凝着女孩,他不再急言令色,但那无声的平静却狠狠的压迫着女孩,“离洲会宴在即,你却纵容杂乱之思。如何能堪大任?”
女孩低低垂眉,无人看得清那眼下是什么,“晏栖知错。”
见女孩如此,男人也软了语气,他近乎雪白的眉眼下是无尽的旷远,“栖儿,丰功伟绩的历史可以作为过去的名篇,绝代风华的天才也可以风骚千年,唯独驻足的回忆只会困杀自己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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