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也同样注意到了雪柏这冷漠的模样。
她轻叹口气,才继续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是被培养成这样的。”
“培养?培养什么?无情的杀人机器么?但我看雪柏好像也没多大本事啊?就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在雪月谷能杀谁?还有你,要不是你有灰色无字牌,恐怕也……”
雷雅晴嘴快,这些疑问一股脑儿的就说出了口。冉悯和白梅皆是瞪了她一眼,才把她后面的话瞪了回去。
而雪松却似乎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似的。她继续说道:“这位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并非是被培养成杀人机器的。若一定要说是什么机器的话,那应当是……”她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甚至流出了几滴泪来。仿佛这个词说起来就会十分难堪一般。
她深深呼吸,反复调整情绪之后,才说道:“应当是生育机器。”
“什么鬼?”
听到这个词,冉悯和白梅皆是一惊。雷雅晴更是捂住了自己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只有雪柏,依然直立于一旁,仿佛并不知晓他们所说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雪松继续说道:“雪月谷所捡到的弃婴,并非每一个都可以长大成人,只有样貌出众者,才有资格长大,所以你们见到的所有雪月女使,都是极漂亮的。而且,正如你们所见,雪月女使都是妙龄女子,其中并没有老者。”
话说到这,白梅才蹙起眉来,点了点头,说道:“雪松姑娘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这个问题。似乎确实从没有在雪月谷中见过面貌丑陋或是年龄大的女使。但……若说面貌丑陋者幼时便被抛弃,那么年龄大的呢?人总会老去。”
雪松凝视着白梅的双眸,问道:“那么,白梅先生可知道,这世间除去雪月谷外,究竟是何处才会有无数妙龄美女,且也只有妙龄美女呢?”
白梅和冉悯都想到了答案,但他们忽然觉得说不出口。
倒是始终直立一旁的雪柏冷冷说了两个字:“青楼。”
众人皆是回过头去看她。只是,雪柏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平淡得好像她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又好像是,她早已接受了这样的人生。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雪松却又继续说道:“所以,各位知道,为何我们都以‘雪’为姓了么?”
雷雅晴微微噘着嘴,小声说道:“好像理解了那么一点,又好像完全不能理解。实在是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关系……”
雪松看向雷雅晴,微微笑了笑,才继续说:“这位妹妹应当还没有结婚吧?”
雷雅晴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马上红了起来。她怎么好意思说,她虽然二十几岁了,但因为常年沉迷男色,既宅又腐,所以至今还是个母胎单身狗呢?
雪松没有逼问她,而是继续说道:“诸位只知道雪月谷立足江湖靠的是‘雪月杀手榜’,但仅靠那么几个榜单,并不足以聚拢江湖之中的高手。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忠心耿耿’,其中的利益纠葛,是必不可少的。”
冉悯心下已明白了其中意思,但还是向雪松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娶了雪月女使为妻?这倒是一个拉拢人心的好方法,但也得别人答应才是啊?”
雪松摇摇头,继续说道:“与其说是嫁娶,倒不如说是‘送’。适龄的雪月女使,会被像物品一样,送给成名人士。所以,雪月女使从小便被训练得没有自己的感情。毕竟一件物品是不需要感情的。”
听到这里,冉悯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其实……对于她们来说,或许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毕竟首先身后有雪月谷这样强大的一个‘娘家’,而另一边,就算是作为……嗯,作为情妇……可以这么说吧?就算是情妇也好,至少也能一生衣食无忧……”
话没说完,却感受到了来自白梅的目光。
冉悯回过头去看白梅,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嘴角微微向上挑着,露出一丝有些嘲弄的笑。
冉悯被看得心虚,目光瞥向一边,解释道:“你看我干嘛?我肯定会对可薇好的。”
白梅没有接着这句话说下去,而是说道:“一点都不好。如果是我的话,宁可孤独一世,都不会去接受我不喜欢的人。”
雪松看向了白梅。她的眼神之中,似有崇敬之情。
而白梅自然也意识到了她的目光。他回看回去,才继续说道:“好了,现在该说说你的事了。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追杀我们,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追到了狐鸣村都不肯放手。”
雪松吞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因为我曾经也是雪月女使。”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经也和雪柏一样,没有感情,也不会伤心难过。一年前,我被送给一个神煞原年近六旬的老男人。我自然是无所谓的,这本就该是我的宿命。”
“后来呢?”白梅继续问道:“现在看来,似乎其中有什么事情被改变了。”
雪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即将成亲的前一天晚上,他随行的一个人找到了我,赠与了我这枚灰色无字牌。”
她说着,将挂在颈间的灰色牌拿了出来。
雷雅晴有些嫉妒地撇了撇嘴,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说送就送,你运气可也太好了。我怎么没遇到送我这好东西的人。”
雪松没有接她的话,继续说道:“他是一位老者,我还记得,他在月下,冲着我笑,告诉我,我长得像他早逝的女儿。他还告诉我,女孩子一定要遇到自己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才可以结婚。”
雪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一晚上,从未见过身生父母的我,似乎明白了‘父亲’的意义。我虽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我突然意识到,我并不愿意余生将那个年近六旬的老男人当做丈夫,陪伴于他左右。所以,我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果然如我所料,他在看到我脸上的疤痕后,果断选择了换一个人。”
白梅又继续问道:“那么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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