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微怔,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跑题了,赶紧说道,“陛下且慢,臣还有一些话要说!”
接着,看了一眼妻子,“你带成君去府中到处转一转,成君很久没回来过了,想必也想看看家中的一切是不是有变化!”
霍显会意,带着霍成君离开,霍成君只跟霍光说了两句话就被支走,有点不情愿,却又明白父亲用意,说了句,“爹,那我先出去了,等会儿再来看您!”
霍成君霍显离开之后,屋子中只剩刘贺和霍光两人,刘贺大概明白霍光会说什么了却是装作不知,打个哈哈,“哈哈,岳父大人有什么话要说?搞得这么郑重!”
霍光突然掀开被子,要从床上爬起来给皇帝行礼,刘贺眼疾手快,又将霍光按回床上,“岳父大人这是干嘛?咱们翁婿之间,哪用那些俗礼,岂不显得咱们生分?有什么话,岳父尽管直说,朕静听就是!”
刘贺能够感觉到,自从当了皇帝这半年多以来,天天和一群手握各种权力的大臣打交道,时间一长,他现在就已经变得虚伪了许多。
当初在现代社会当医生,在医院坐班时,不曾面对尔虞我诈,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率真,坦诚,有什么就说什么,顶多就是有时候患者情况严重,他会稍微委婉一点的告诉患者家属。
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国家新闻不满意,而变成愤青。
总之,绝不会像现在这般。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巩固权力,目前不得不谨慎的走好每一步的原因吧。
多年之后,他彻底掌控局势,有了无上的成就之后,说不定又会返璞归真,回归原来那个率真坦诚的本性。
霍光未能对皇帝行大礼,也只能是顺着刘贺的手又重新半躺着,那双平时充满了睿智的眼,此刻却充斥着浑浊。
“陛下,臣有罪,臣谋划不当,决策失利,导致汉军师出无功,白白浪费钱粮心血,请陛下降罪!”
“大将军何出此言?前线来消息了?”
刘贺巧妙的换了称呼。
霍光点点头,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他儿子从前线送来的信,呈给刘贺。
虽然已经从张安世口中听到了前线的消息,不过,那是听说,没有看到信件佐证,此刻有信件,刘贺顾不得其他,伸手从霍光手中接过布帛写就的信件,展开细看。
这一看之下,愤青的性格就体现了出来,看到字里行间那劳师远征,未立战功,无功而返的消息,刘贺只觉得胸口有东西在翻涌,都快要制止不住,即将从口腔喷出来似的。
牙关咬得咯咯声响,太阳穴旁边的青筋都一根根的爆出来,有些狰狞。
握着布帛的手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有些微微的颤抖。
霍光观察着刘贺的神情,见他青筋暴怒目眦欲裂的模样,心中无端涌起丝丝惧意。
本以为刘贺会立刻发作,大骂一通发泄心中的不满,没料到,皇帝久久不言语,房中气氛沉闷得霍光都感觉有点透不过去来。
过了好一阵,皇帝似乎平复了好多,将那信件重新递回霍光手上,苦笑,“十几万的大军,几十万的钱财……”
霍光赶紧道,“恳请陛下下旨降罪,都是臣决策失误,用人不当!”
刘贺声音轻柔,“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大将军何罪之有?都是匈奴人逃跑本事一流,惧怕我大汉天兵,跟大将军决策无关!”
似乎真不怪罪霍光,可是霍光刚才看得清楚,看皇帝气得都快捂胸口了,这事哪有那么简单的就过去了?
心中明白,刘贺这不过是在宽慰他罢了,并不是内心就不想治罪。
说不定皇帝这会儿,最想做的,就是把他的官职一撸到底。
他也明白,发生这种事,自己不表示点什么,这个坎,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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