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烧着火炭,使得房间里面不那么冷,可是,屋中温度虽然上去了,但时间稍微长一点,便又感觉干燥得很,还闷得慌。
自从刘贺发明了纸笔,并且大量的开始使用过后,霍光对写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总要写那么一两张纸,练习书法,沉静自己的心。
写了几个字,总感觉心中有点堵,心意难以通过纸笔抒发出来。
一不留神,白色的纸张上,滴了一团墨,看着黑漆漆的,特别的碍眼。
觉得房中闷得很,索性把笔搁下不再写了,起身去开了房门,透点新鲜空气进来。
望着那黑沉沉的天,似乎还要下雪的样子,霍光眉头皱了起来,寒冬来得太不是时候,也来得过于凶猛,他力主的北击匈奴,只怕……
霍显本就在另一间房呆着,一直注意着霍光书房的动静,见门开了,赶紧把一直温着的热水端了起来,给霍光送过去。
看到霍光眉头紧锁,听到霍光微微叹了口气,霍显心思灵透,一下就知道了霍光心中所想何事,跟着埋怨这天气道,“这雪下得太大了,老爷,我从来不记得长安城有这么大的雪过!”
霍光点头,“别说你了,就是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在长安城呆了三四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大雪,哎,这场大雪,只怕会让我背千古骂名!”
霍光在霍显面前,并不藏着掖着,他心中的心事,同样要有个亲近的人倾诉倾诉,不然总堆在胸腔之中,闷得透不过气。
“老爷何出此言?当初用兵匈奴,那时候又并不能知道如今天气,而且事情是经过朝廷决意的,怎么能怪罪到你头上?”
“话是这样说,可是,若不是我坚持,出兵不会那么急!本来,以我在朝廷的威望,就算吃了败仗,也未必有人敢拿这件事来攻击我,陛下也不敢说我的不对。
可如今他打了胜仗,迅速平叛,他的势头正在崛起,我压都压不住,百官们也正在迅速向他靠拢,若是这时候匈奴那边打败仗,两边对比,差别就大了,难免会有人拿出来做文章,以此在皇帝面前扇阴风点鬼火,讨好皇帝,博一个好前程。”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霍显不是不懂,霍光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别看他如今威风八面,在朝中说一不二,可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阳奉阴违,一直寻找扳倒他的机会?
如今信任他,重用他的孝武皇帝,孝昭皇帝都已经死了,新皇帝现如今还在重用他,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天子能重用多久,谁知道呢?
一旦出了大错,皇帝趁机不再重用,其他大臣趁机扳倒他,那他必然失势,他失势,以往的对头们就会群起而攻之,霍家,马上会有灭顶之灾。
霍显想到这些,也是跟着皱眉头,如今,真的比不得昭帝时期了,孝昭皇帝年少好欺,她一介女流都可以不给皇帝面子。
可新皇帝有自己的手段,不是那么好拿捏,霍光都觉得不好搞,她接触了几次,也觉得这个女婿不好把控。
“那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保证这次出征一切顺利呢?”
霍光看了一眼妻子,说道,“若不是这场大雪,我或许还能加派一路兵马,粮草补给也能源源不断的跟上,保证作战队伍后勤通畅,只要后勤没问题,打匈奴还不跟玩似的?
可偏偏就是这场大雪,天寒地冻道路难通,粮草辎重的补给很困难,我们长安都如此寒冷,北方更甚,不知道士兵的作战能力会减弱多少,又有多少士兵会因此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就算打仗赢了,士兵冻死太多,我也会被人攻击的!”
霍光心中愁绪难平,提前出兵匈奴,就是因为感受到了皇帝的威胁,皇帝要夺回权力,他为了守住权力,这才坚持出兵的。
按他的推算,汉军这么多年养精蓄锐,这一场仗是能有收获的,大丰收的那种。
可哪料到天气却一点不给面子,如今,胜利与否难说,士兵却很有可能因天冷而大量冻死,那这场出征,反而成了他的败笔。
眼看皇帝出征平叛顺利进行,一出手就是大捷,打得刘胥兵败自杀,并且现在班师回朝也快到长安了。
若是出兵匈奴不顺利,跟皇帝的大胜形成鲜明对比的话,那他,也就只有交出执掌了多年的权力,让皇帝陛下亲政了。
也不知道前线的战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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