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甚至都没有将狗尾草摘下来。罗浮就抱膝坐在大石头上。
罗四小姐和周小夫人的人生都寂寞地像石头里发不出芽的种子。要等待一次裂缝。
晚芸想过要逃走。
有一次见管家的屋门没锁,晚芸溜进去抓了一把宝石,然后脚底抹油,钻了管家的篓子。逃出府门外时,她首先,当然,毫无疑问地想跑去当铺换一笔金银。
晚芸逃得很顺利,福穗没在府内,她娘这回儿是真的过世了。
街面上也走得畅通无阻。她甚至有余暇跟一户人家到孩子玩闹了半个时辰的跳房子,但一到当铺,便大难临头。周老夫人正襟危坐在奢华的铺子中央。那股威严神色以为是王母娘娘的转世。当铺掌柜正捧着厚厚的账本报账。晚芸一瞬茫然失措。她从未见过那样一张像烂腌菜一样丑恶的女人脸。她感觉心头滴血,似乎认清了自己就是个小偷。
此后,晚芸竟再没有过出逃的念头,因为她走在路上也是孤独的,跟在周府内无有区别。起码,周府还有遮阳避雨的檐。晚芸不想知道大姨,姨父的生活境况,这两个人,连同他们歪歪斜斜的两层楼房都在她的心里封了层。逃与不逃,没有差别,所以安身立命看了。
晚芸开始失眠。失眠症像菟丝一样缠在了她日渐消瘦的躯干上。她夜里会走马观花。周老夫人那张烂腌菜一样的脸,爹在水中浸涨发白的脸,娘两眼如乌丸的脸,大姨咳嗽青紫的脸,罗浮流泪清纯的脸,她眯眯眼想看清楚些,这些人脸下面都身子竟然都成了鱼尾,蟹钳,猪身,好没意思了。她也不知道这些众生百态,怎么都这么没有滋味了。
到了中元灯节。
周家人谴了婢女春花随她一起看灯,晚芸庆幸身边终于不是福穗那张灰败的脸,可算来福穗好些日子都没在府内出现了。
“福穗呢?说是回去料理娘亲的丧事,怎么就再没见过了。”晚芸避开人潮,问着身侧的春花。
“管家说是今明两日间就能回来了。”春花补充道,“八成会明日吧,今日估计还是得上柱香的。”
“她是一直长成这样的?”晚芸伸出两根指头往下扯着脸皮,扮出长脸婆的样貌。
春花捂嘴“噗呲”一笑,“小姐啊,你知不知道福穗跟……”凑到晚芸耳前才说,“罗家的大公子有过一段情……”
“哈?”晚芸惊掉大牙,掩嘴说道,“罗家公子不是和罗影小姐吗?”
“嗨,那是罗二公子罗策,我说的是大公子罗显。罗显可厉害了,十七岁中举,之后便在京城做了太傅的门生,现在罗府上下只等他日连科及第,鸡犬升天呢。罗策和罗显,是亲兄弟啊,但罗三小姐和罗四小姐却是罗夫人同前夫的孩子。这两对小姐公子,半点血缘也没有。”
“真是乱啊。”晚芸摇摇头,“我都不忍心听了,我虽没见过罗显,可看福穗这刻板草草的样儿,就知道是人间惨剧了。”
“那可不,还有个孩子呢,放在乡下亲戚家养,只偶尔带回城里逛逛。”春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太吓人了!”晚芸倒吸一口气。
主仆二人在人行川流中窃窃私语。
春花一直啧啧赞叹罗显的丰神俊逸,晚芸也不觉来了兴致,听到他二人的孩子,贱命唤作“罗狗蛋”时,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笑了一路,直看到罗浮身边随着婢女嬷嬷和一小孩在热闹的摊前停驻。
小孩梳着蒲桃头。
“罗狗蛋。”春花低声提醒着。
晚芸当然不能上前打招呼。自陆府的小偷事件后,晚芸可没少给罗浮使绊子。
罗浮着了茶色上杉,豆绿鎏金马面裙,在灯架下投环中鱼。漂亮的火红金鱼甩水甩在她脸上,她一面捂脸擦水,一面娇俏地笑。身边的婢女阿枝大大咧咧,将她往后边拉,说,“让我来!”
“我要那只眼睛乌黑发亮的。”罗浮的眼睛也闪闪发光。
“哪只眼睛不亮!”阿枝很伤脑子。
“喏,鱼眼睛有大亮,中亮,小亮的,我要的是最亮的,黑的跟曜石一样的。”罗浮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处在澡纹盆池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叫道,“这只!背上带点白。”待确定阿枝选准了她看中的金鱼后,她才直起腰身来,抱过跟来看灯会的乳娘怀里抱着的三岁奶娃娃。罗狗蛋生的虎头虎脑。罗浮个子不高,抱着有些吃力,侧在一边看阿枝施展身手。奶娃娃不安分,伸手指戳她脸颊,罗浮就张嘴装作要咬他。一大一小,嘻嘻笑笑,惹人惊羡,引得不少贵公子侧目。罗浮注意到虎狼眼色,便不笑了,躲在一边,将孩子立正站好在街面上,给娃娃剥莲子,故意将苦巴巴的莲芯放到娃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看到娃娃难吃的哇哇大叫,又将莲子的绿包衣裹在指甲上,逗乐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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