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终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发展,他的动作到这里戛然而止,然后松开手,重新躺回了竹榻上。她直起腰来,腿颤身摇。他依旧合着眼,若不是那急促的呼吸出卖,她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一场关于他的春梦。她立在那里,又是惊异又是激愤,终于惊惶遁逃,逃回了环山馆内。坐在榻上人还在打颤,两手捧住脸,不知怎么才好。突然感觉很害怕,心里乱得厉害,一下子气哽了喉咙,洇洇落下泪来。再看他,他也不甚安稳吧,翻了个身,面水转了过去。她抱起双臂挨在c黄上,才发现自己的坚强都是伪装的,明明做好了准备的,真的来临了,居然会这么排斥。她记得云观吻过她的脸,亲亲的碰触,她心里很喜欢。可是换成他,离得近些都让她满心厌恶。看来他那个生人勿近的毛病已经好了,可是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他说你还是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脑中一团乱麻,她懊丧地把脸埋进了臂弯里。☆、一夜不得安枕,半梦半醒之间也曾看外面,他倒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待到第二天天边放亮,才见他衣袖一动,按着额头坐了起来。昨晚闹了这么一出,再面对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她忙背过身去,听他黑舄踏进馆内来,也许在她c黄前站了一阵,衫袍被风吹动,有窸窣的声响。略顿了会儿,脚步声缓缓去了,似乎出了环山馆。她撑起身看,隔着珠帘见外间侍立了好几个黄门,颜回躬着身子侍候他洗漱。大约是怕吵醒她吧,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她说不出的滋味,倒回引枕上,心里一片迷茫。如今的处境真是尴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各自心里都有一本账。她想替云观讨公道,他不见得不知道。他呢,恐怕透过她,看见的是绥国的大好河山。各怀目的,所以怎么相处都别扭。索性做了实打实的真夫妻倒也罢了,可恨的是一直在试探,仿佛陷入一个怪圈,你进我退,你退我追,没完没了。所以不能这么下去了,也许应当做个了断。他不像当初那么防备她,也到了有所动作的时候了。打定了主意,心里便有了根底。天亮后犯起困来,知道他不在馆内大觉松快,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室内有人走动,是春渥送衣裳头面过来,然后在她c黄沿坐下,轻声唤她。她有点惘惘的,&ldo;娘,什么时辰了?&rdo;&ldo;到了巳时了。&rdo;春渥取月华锦衫替她换上,见她还懒洋洋的,无奈道,&ldo;虽不在宫中,也不能这样肆意。官家起身一个多时辰了,你却还在贪睡,像什么样子?要是徐尚宫在,必定又要絮叨半天。快些醒醒,你看太阳都升得那么高了,来艮岳就是为了睡觉么?&rdo;她耷拉着眼皮下c黄,趿鞋到脸盆架子前取青盐漱口,打了凉手巾擦过脸,渐渐清醒了些。想起露台上的情景倚翠楼里可以看得一目了然,便支吾着问春渥,&ldo;娘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可曾等我回去?可曾……看见什么?&rdo;春渥有意装糊涂,&ldo;也没有等多久,我料想你不会回来,便早早睡了。你问看见什么,指的又是什么?&rdo;她不好开口,讪讪的在桌旁坐下,只说没什么,&ldo;娘替我把凤镯拿来。&rdo;春渥讶然看她,&ldo;圣人……&rdo;她抿紧了唇,脸上带着决绝。这样一次次的被他愚弄,总要换回些成效来。万事开头难,只要找到个楔口,接下来便顺风顺水了。凤镯里的毒不会立刻要他的命,大不了让他身体有些小恙罢了。药效轻,看上去是伤风一样的症状,谁也想不到毒上来。她真觉得等不及了,他阴阳怪气的性格叫她无措,和他相处不知有多累。她卯足了劲讨好他,不就是为了接近他么。现在可以做手脚了,为什么还要等?她转身到镜前绾发,飞云髻上斜cha一支梅花簪,粉黛也不施,只在眉间贴了花钿。从镜中看见春渥愁眉不展,她笑道:&ldo;我昨日邀官家采红菱,现在已经晚了,再耽搁可不好。娘快去,把我的帷帽也一并拿来。&rdo;春渥虽迟疑,还是回倚翠楼去了。秾华收拾停当出门看,艮岳的日光不太强烈,大抵因为山里林木多,雾气常年不化的缘故吧,六月的天也不觉得十分热。远远见颜回疾步过来,到了近前揖手长拜,&ldo;臣来看看圣人起身没有,倒真是巧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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