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扬州,全城的百姓都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因为人们发现,城中的角角落落,那发光的建筑全都黯淡了下去,慢慢变得寒冷如冰窟、黑暗如地府,墙壁上开始长满了白毛,一些人已经被冻得昏迷,头颅身躯分离,飞到街上。
越来越多的飞头蛮开始在各个大街列队,像是在等待将军的检阅。
过了不多时,那“将军”便下到凡间来——那是一只直立起来足有四分之一个扬州城大小的猿猴。猿猴生得丑陋至极,塌鼻凸额,白头青身,一双眼睛向外射着金色的光芒,龇牙咧嘴间,像是在嘲笑着身下愚昧的苍生。
只听一声令下,数十万只飞头蛮便四散开来,呼啸着一种极其尖锐的哨子,飞到各处建筑物上,如寄生虫一般附着上去,然后开始奋力啃食。
说来也怪,这些飞头蛮不过是寻常人睡着后的头颅,可啃起那些建筑来,嘴里的牙齿便像精钢一般,好不费力。那些建筑对他们来说,就好像美味的糕点。贪婪的啃食持续了一个时辰,整个扬州的建筑便都进了飞头蛮大军的腹中。
更奇怪的是,这些飞头蛮吃下的那些建筑,都聚集在了吊在头颅下的肠子中,那肠子越撑越大,最后每个人都成了一座丑陋的肠子山,头颅倒成了肠子山上碍眼的墓碑。
酒足饭饱,那些满嘴血污的飞头蛮忽然间便全部睁开了眼,眼中射出蓝紫色的光芒来。他们已完全蜕化成魔,再也变不回人类了。
“杀!”
随着那巨大的猿猴一声令下,飞头蛮大军一齐冲往城中各处,去杀那些仅剩的人类。
“怎么办,我们可以动手吗?”苏天鹤犹豫了,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大活人变成了妖魔,他还幻想着能够让这些飞头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现在不动手,便是等死!”顾飞舟拔剑便舞出花来,在自己身前独自摆出一道剑阵——那是还剑楼苦心耕耘剑术多年,而自创的一种防身绝技。
那些飞头蛮汇聚成海,如钱塘大潮一般,汹涌而来。顾飞舟的剑阵果真奏效,只见阵前频频有人头落地,那道剑气形成的无形墙壁上,已然覆盖了厚厚一层鲜血。小野菜躲在顾飞舟身后,直看得尖叫连连。
余下人中,柳棉棉护着王维,苏天鹤护着云玲,赵汉卿抱出了昏睡不醒的梦娘,躲在众人身后饮泣。
渐渐的,那飞头蛮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杀掉一座山,又来一座山。苏天鹤和顾飞舟都有些内力,还能坚持。可柳棉棉已然将佩剑都斩成了两半,大喊道:“我快要撑不住了!谁那里有宝剑!”
赵汉卿忽然明白了什么,掏出画笔,蘸了蘸地上的血,不一刻便画出了一柄射着寒光的宝剑来,抛给了柳棉棉。
顾飞舟见了,登时大悟道:“赵汉卿!你不是会画世间未有之物吗?那么世间未有之武器,你定然也能画出来!”
赵汉卿明白过来,默想了一阵,便挥毫落笔。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木盒,木盒没有外壳,其中各处机关毕现。赵汉卿从木盒后努力操作了一阵,便见木盒前方忽然吐出一个黑漆漆的旋涡来。这旋涡飘飘忽忽,向远处而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等他射到了地方,我们都要被飞头蛮吃进肠子了!”顾飞舟嫌它太慢,不悦道。
“赵汉卿,快想想还能画出些什么!”柳棉棉虽然得了新剑,但毕竟是女子,体力已有些不支。
“画个大些的。”
苏天鹤这一句提醒了赵汉卿,赵汉卿登到一处废墟的最高处,竟在天空中把那轮缺失数月之久的圆月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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