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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程桉跟童鸣飞聊得十分顺畅。主要是程桉向来得体，只要她乐意，就可以不冷场。从咖啡画到纹身，从童鸣飞的作品到创作灵感，程桉都有探索的欲望。“我很好奇，天赋和努力，到底哪样才是你们艺术家决定性的因素呢？”童鸣飞想了想，才回答。程桉发现童鸣飞这个习惯很好，她常常会想一下才回答。这种短暂的迟缓，对于年轻人是很重要的品格，很难得，这个背后藏着的是认真和审慎。“我觉得是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能力，那就叫天赋。天赋还有大小高低之分。伟大的作品必定出自天才，以此类推，小有才能的人创作一些平庸的作品，比如我这样的。再比如莎士比亚就能写出传世巨著，普通作家就只能写写言情小说。”程桉笑，“这是彻头彻尾的宿命论哦，对于从事艺术的人来说毫无激励作用。我们可以这样想，既然是天赋，那就只有天知道。只有天知道的事情，我们就不能随便说自己没有天赋。”“这是真的。我在看那些伟大的画作的时候总是想，就算我想到，我也根本不可能做到。事实上，就在我自己的创作中，“想做到”和“能够做到”之间，常常都存在很大差距，那个时候就很沮丧，就是天赋不足。”程桉饶有兴趣地听童鸣飞说出自己的苦恼，安抚道，“也可能不是你能力不济，而是你的想象力过于丰富？想象力本身就是天赋。”童鸣飞早吃光了泡面，已经在喝酒。酒精让她更加放松自如。“也可以这样讲，这个说法比较安慰我。”程桉看了一眼手表，她的航班要比童鸣飞她们的早一点，快要登机了。真遗憾。“跟艺术家聊天真有意思，时间过得飞快。”“程总别称我艺术家，哪能随随便便就成了艺术家，叫我鸣飞就好。”“好，那你也叫我程桉吧。什么什么总，听着俗。你不敢当艺术家，我是不愿被叫俗了。”“要说俗，我们一样谈俗事。事实上吧，我跟同行们在一起谈的都是很俗的事情。有人说，两个画家在一起都谈钱，两个银行家在一起反而谈艺术。”“哈。那我就不能再附庸风雅了。前段时间有个朋友问，有什么真善美的作品推荐给她。哪有那么多真善美？大部分事情都无法同时具备这三样。我在想，事实上，你们是负责美和善，而我们，我和果微这样的，负责真。我们在真实世界所遭受的创伤，太需要你创造出来的美和善来安抚。你好好努力，别浪费了你的天赋。你的作品虽然说不上伟大，但是我认为，打动人心，比炫技更加重要。你的作品很动人。”程桉已经站起身来，她要去登机了。宁果微这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跟程桉道别。童鸣飞目送程桉走远。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宁果微正瞪着她。48宁果微的眼神让童鸣飞感到心慌，她马上王顾左右，口中喃喃自语，实则是说给宁果微听的，“我都又饿了，再去找点吃的。”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就走，不给宁果微回答的时间。宁果微还是从童鸣飞的背影看出了跟她脚步一样雀跃的情绪。宁果微暗暗好笑，这个童鸣飞也是个人来疯。这次旅行的开头是令童鸣飞十分欢快的，人还没登机，心情已经飞起。程桉的评价很直接很受用，她有轻飘飘的舒畅感。待到童鸣飞拿着两罐可口可乐回来，宁果微不依不饶地盯着童鸣飞，弄得童鸣飞十分心虚。“你看我干什么？”“刮目相看啊，鸣飞！现场直击你实力圈粉，圈的还是程桉。”“哪有！”童鸣飞夸张地狠狠坐进沙发，想想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拉开一罐可乐，殷勤地递给宁果微，“就算我今天表现好，那也是你的功劳，是吧。”宁果微接过可乐，喝了一口，等着童鸣飞继续表演。“呐呐，看这细软，你买的。”童鸣飞直接把皮夹克称作细软，皮好。“呐，这发型，你的发型师给整的。”“再说咱只有进室，才能见到实力。都是因为你盘缠充盈啊，对不啦？”宁果微挑高了右边的眉毛，脸上又没笑容，童鸣飞一慌，一时无法判断那是质疑还是什么别的危险情绪，是自己表演太过火了？“鸣飞，你声东击西的战术用的不错。然而，程桉可不是因为你漂亮被圈粉的。行啦，不用这么浮夸的谦虚，程桉夸你有天赋，你的天赋跟我没啥关系。再说，你这么招人喜欢，我也高兴啊。”童鸣飞可没有感觉宁果微是高兴，童鸣飞分明闻到了酸溜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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