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再后来他就不记得了。
他们赢了吗?得赶紧确认才行。但腿没有知觉,胳膊没有知觉,只有遍布全身的痛感,某一处似乎伤得很厉害,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眼皮好沉,抬不起来。不不不,不能睡,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今日晴朗无云,还是阴云密布?
看不到。
练剑受了伤的时候,师父就用院中花朵的果实做成的药泡酒让他服下。药滑入咽喉,酒灼烧着喉咙,有微苦的味道残留。只一点,绝不能多吃,而且吃过之后总是觉得很渴,头昏昏沉沉,想一头栽到榻上沉入梦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酸疼便缓解了些了。
现在竟渴望起那苦味来。
觋罗知道他怕那苦味,总是端杯糖水在旁边坐着。
——哥哥像个小孩子。
陶七被苦得皱起眉,没工夫理会她打趣自己,一手放下药碗,另一手接过糖水。
苦尽甘来。
眉头就能舒展了。然后才有余裕回敬她。
——我是小孩子,那你岂不更是小孩子了?
两人相视而笑。
但此刻嘴里只有血腥味和泥土味。
也是好事,说明自己还活着。
同时又感到生命正随伤口流出的血逐渐消逝。
好想翻身躺着。想看看天。就算要死,也想望着“生”,哪怕那意味“生”的“上天”并不存在,也好过面朝地下,最后一眼看到的尽是腐烂的尸骨。
仍然没有实感。
第一次跟着祖叔叔与对方兵刃相接的时候没有,听到敌人和同伴的惨叫声时没有,到死人堆里寻找活着的伤者时没有,蹲在城墙跟下看着燃烧尸体的烟时没有,习惯了恐惧与快感同时在身体里奔涌的热血时也没有。
现在还是没有。
这不是他熟悉的景象。
他感到真实的,是南方缓慢的水流,清脆的树林,朦胧的鸟啼,是咿咿呀呀的温软话语,是师父来去匆匆的背影,是桓远的调侃,是觋罗的笑声。
归处。
北方真的是他的归处么。
是。又不是。
是他的来处。但他熟悉的人们不在这里。
师父说,七郎,我们迟早要回到北方去。
是吗?
不是。
是吧。
他是七郎,所以不是。他是汉人,所以是。
是这样啊。
师父带他从北方的异族灾祸中离开,他在南方待了太久,以至于忘了汉人的归处。
迟早要回去的。想站起来,挥起剑,杀人敌军的阵中,夺回自身的故地。
似乎明白了。师父半生在做的事。
似乎有了实感。但是办不到。
站不起来。
我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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