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匣静静搁在眼前,念卿修长的手指抚上,缓慢地抽出最下一层。丝绒垫上,躺着一副闪闪发亮的鸽血红宝石耳坠。泪滴似的宝石久藏在不见天日的匣中,骤然遇上光亮,一时灿然生辉,令人心神为之一窒。念卿托起耳坠,定定地凝视,目光隐在半垂的睫毛下。红宝石流光潋滟,躺在白皙手心似一滴红泪。她像是看痴了,良久不语不动,忽地却是一笑,拈起鸽子血一样的耳坠,比到腮边,看那两滴红泪悠悠晃着。&ldo;好看吗?&rdo;她从镜子里问蕙殊。蕙殊颔首,话语哽在喉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她终于将耳坠戴上,从梳妆台前站起,徐徐地转过身来。门外噔噔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ldo;夫人,大小姐回来了!&rdo;来的是女佣周妈,还在门边就急忙说话,一脸古怪神气,抬眼见了念卿妆容一新的打扮,却被艳光迫得窒了一窒,才又吃吃开口,&ldo;夫人您快下去瞧瞧,大小姐她,她竟带了个高鼻子洋人来!&rdo;蕙殊挑眉,&ldo;是吗,霖霖邀了新朋友来?&rdo;周妈连声说:&ldo;可不是,可不是,那洋人还挽着咱们大小姐的胳膊,真不像话!&rdo;&ldo;今儿彦飞和高夫人都在呢,霖霖她这是……&rdo;蕙殊看向念卿,却见她并没有不悦神色,似乎早已知道霖霖有&ldo;新朋友&rdo;要来。&ldo;她跟我提过,&rdo;念卿一笑,朝周妈淡淡地看了眼,待她识趣地退出门外之后,才低声开口,&ldo;听说是个极有意思的英国记者,他和霖霖未必是你担心的那样,我瞧霖霖对彦飞倒是很有心思的。只是彦飞这孩子,自小夹在霖霖和敏言两个人之间,我看他如今越发有些迷糊混沌起来……&rdo;念卿顿住话,没有说下去,只悠悠地叹了口气。蕙殊错愕半晌,迟疑着摆弄手中梳子,缓缓道:&ldo;我倒从未觉得敏言会对彦飞有意,这个孩子十分早慧,原先我不明白她为何对燕绮有那样大的敌意,而今看着燕绮与四哥分开了,看着敏言寸步不离地腻着四哥……我也婉言劝过四哥,叫他将敏言留在重庆,别让她一个女孩子老跟在父亲身边,敏言这么大,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四哥却笑我想多了,在他眼里,总还当敏言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若不是这次敏言闯出祸事,只怕他还不舍得将她放在重庆。&rdo;念卿叹息,&ldo;敏言是该离开晋铭的羽翼了,这个孩子心思纤敏,说她聪明也聪明,说她糊涂也糊涂,说到底还是年少,看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放着什么。&rdo;蕙殊恍惚一笑,&ldo;是,年少的时候谁没荒唐过呢,总有一日会醒过来便是了。&rdo;两人一时相对静默,耳听着楼下乐声飘飘。&ldo;走吧,我们该下去了。&rdo;念卿淡淡而笑,信手将一领狐裘披肩围上,拿起别针。灯光照着别针上镶嵌的细碎钻石,光芒折进眼底‐‐&ldo;夫人?&rdo;蕙殊看见她蓦地怔住,手凝在胸前,似有所震动。念卿手撑着妆台,目光低垂,&ldo;我想抽支烟,你先去陪一陪高夫人,我这就来。&rdo;她分明早已不抽烟了。蕙殊从镜子里望着她,看不清她表情,只觉华服盛妆下的背影被灯光照得薄如纸裁。&ldo;也好,我先下楼了。&rdo;蕙殊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默然退出去,将房门带上。耳听着脚步声离去,撑着妆台的手腕一软,念卿的身子斜斜倚上镜框。胸前狐裘上,闪烁着钻石别针的熠熠光芒。仿佛和他元帅礼服上赫赫勋章的光芒一样。那时的宴会总是那么多,繁多得让人分身乏术,夜夜笙歌乐舞,鬓影衣香。次次换新妆,他都会耐心地等在一旁,含笑看她换首饰、补胭脂、理头发……这样琐碎的脂粉事,他也看得专注欣赏。待她都收拾好了,他笑着伸出手臂,挽起她走下楼梯。他披上他的黑呢风氅,勋章和佩剑熠熠生光,带白铜刺的马靴踏得步步响亮,老远的卫兵就知道督军来了,齐刷刷立正行礼,将靴跟叩得齐整划一。一阵风吹来,吹得鬓角发丝纷飞。是蕙殊出去时没有关严的房门,被走廊窗外的寒风吹开了。风里送来寒夜的冷清,念卿恍惚的目光一颤,仿佛从遥远之处收回,目不转睛看着镜中,缓缓抬腕,将耳畔那对艳光流转的鸽血红宝石耳坠又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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