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是有人让你送来的?”
&esp;&esp;江御眨了眨眼,没再把剩下的半块桂饼往嘴里喂,而是问那宫女道,
&esp;&esp;“是谁让送的?高的那个还是矮的那个?俊的那个还是一般的那个?”
&esp;&esp;“是那个、那个黑衣服的俊哥儿,国师大人叫他季仙君。”宫女咂吧咂吧嘴,“仙君可是有什么问题?”
&esp;&esp;“没事。多谢你跑一趟了。”
&esp;&esp;江御淡淡弯起眼,皮笑肉不笑。
&esp;&esp;木羽晖不在时,他便没有遮面,虽他笑得不真诚,但那宫女还是被这张脸给迷得五魂三道,飘飘然和他道了别。
&esp;&esp;宫女刚刚离开,江御便推开窗,唰的一声将那剩下的半块桂饼给扔了出去。
&esp;&esp;扔完点心,他也没急着关窗,而是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
&esp;&esp;挂在他身上如何也取不掉的怡宵锁时不时会发温发烫,像是时刻都要提醒他,他只是被人从塔里买走的玩物。
&esp;&esp;逛怡宵塔的那些人,也许大多都觉得一盘上好的点心已经足够哄玩物开心。
&esp;&esp;陌生的情绪不断在胸口积累沉淀,让江御沉湎了不知多久的一颗心盎然变得心烦意乱起来。
&esp;&esp;“嗖——!”
&esp;&esp;窗外的花园中突然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划过,江御立刻回过神来,视线敏锐地穿过重重枝繁叶茂,找到了那突然动了起来的东西。
&esp;&esp;竟是他刚刚扔出去的那半块桂花糕。
&esp;&esp;与其说是那糕点活了,更像是在被什么看不见的线拖着滚动。江御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阴影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糖糕。
&esp;&esp;脚步声和风声穿过枝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有宫女从花园那边路过,同时江御也亲眼看见那块糕点“滚”入了那宫女的裙底。
&esp;&esp;江御想到此前他在这宫里摸过的蛛丝,便也不再顾他闯出结界的动静是否会立刻传到季凌纾那里,随手抓了只玉笔背在身后就翻窗跟了上去。
&esp;&esp;日色刚刚西沉,宫里却已凉意袭人,树木葱郁之中更是阴气森森,不见晶光。
&esp;&esp;那宫女的脚步越来越轻,江御不敢跟她跟得太近,只能屏息凝神地从混乱的风声中辨认出她的脚步声。
&esp;&esp;拜怡宵塔那杯茶所赐,江御的听觉也比常人敏感了许多,故而也听出了那宫女走路的动作不似常人,她的双腿似乎非常僵硬,脚步却是绵软轻飘的,而且始终背对着江御,连侧脸都不曾露出来过。
&esp;&esp;二人一个在前面步履匆匆,一个跟随其后悄无声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花园深处。
&esp;&esp;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后,呼啸的风声忽而变得狂响起来,原是四周变得开阔起来,宫女走入了一片空地。
&esp;&esp;四野悲风阵阵,那宫女停住脚步,双目无神地立在原地转了一周,确认没有旁人在之后,才蹲在了地上抱住了脑袋。
&esp;&esp;江御看她似乎正在蜷缩着颤抖,状似痛苦万分,正想走出来时,只见那宫女忽而裙裾飞扬——
&esp;&esp;和裙摆一起飘然而起的还有一层雪白的画皮,这瞬间似抽筋剥骨的蜕变却没有牵连出任何血肉模糊,宫女的裙子被风卷上树梢,人形也消融于夜色,只剩千百只眼瞳像蝴蝶一样骤然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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