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相公顾止南,就死在我的身后。”赵攸宁没再说话,她瑟缩在地上,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又将双手藏在身后。宋寒枝冷笑一声:“你知道你手上的东西,是顾止南用命换回来的吗?”“我们两人被关在箱子里,他从来没有习过武,甚至没有拿起刀的力气,却还是死死拿着你手上的镯子,不肯放手。”“那天晚上,我带着他逃了出去,箭向雨一样从我们身后射来,我和他都中了箭,都倒了下去。”“可是赵攸宁你知道吗,射中顾止南的箭不偏不倚,恰好射中了他的心脏。他是在我面前死去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到死也不愿扔掉那个盒子,直到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他是舍不得你。”赵攸宁哭出了声,“你,你别说了,他已经死了,死绝了,再也不可能回来帮我了。”宋寒枝一把拽起她的手,扔到桌子上:“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接受事实的原因?赵攸宁,你不就是在闹吗,你闹你丈夫死了,你闹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真想死,就不要嫁到顾家啊。乖乖留在赵府,等皇帝来取你的命不是更好吗!”女人已经没了力气,她倒在桌上,浑浊的眼神瞪着宋寒枝,像极了怨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就仗着顾止淮喜欢你吗?要是没有他……”“要是没有他,我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赵攸宁,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你没有了依靠,只会发神经,妄图吸引别人的注意,可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加厌烦你。”“你当我们一天都闲得没事要来管你吗?你当顾止淮对你有多大的耐心吗?”“顾止南对你掏心掏肺,是因为他喜欢你,可以忽略你所有缺点来接受你。可这世上只有一个顾止南,你不能妄想每个人都能把你视作宝贝。”宋寒枝手里的剑抵在桌上,她挑起赵攸宁的手,剑锋悬在了镯子上,绿幽幽的光,衬的剑身白芒耀眼。赵攸宁:“你想干什么?”宋寒枝低头,长而密的睫毛打下浓影。她说:“你怕死,骨子里就是一个胆小的,女人胆小不可耻,但至少要有自知之明,辨清是非。”“你要是想继续耗下去,把所有人的耐心都耗完,就继续闹,我们奉陪,但是后果,你要自己承担。”长灯冷夜,赵攸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没再说了下去。——前半夜,赵攸宁在房中闹出了要捅天的动静,江修齐忍着,没叫人进去。直到后半夜,动静才消停下来,不一会儿,房中的灯光就歇了下去。宋寒枝推门出来,月色都暗了下去,她满脸疲色,发出了会心的感慨,“女人真难对付。”江修齐倚在廊上,笑道:“难为你明白这个道理。”没料到江修齐还守在外面,宋寒枝楞了一会儿,“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没休息?”“睡不着。”江修齐走过来,宋寒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月色下,他的脸很白,如墨的眼眸掩在夜里,浓得几乎看不清,“小妹妹,想喝一杯吗?”“不想。”“可是我想,你就当陪陪我。”宋寒枝止住了步子,她抬眼往后看,指着院子中央的石桌,道:“那就在这里喝。”江修齐颔首一笑:“行。”他回屋拿了酒,摆在桌上,一阵风过来,吹得树梢上的叶子窸窣往下掉。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宋寒枝倒了小杯酒,齿间流转的酒气,苦涩异常,她摇头,放下酒杯,没打算再喝了。“怎么不喝了?”江修齐问她。“这酒太苦,我喝不下。”江修齐笑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喝酒就跟过日子一样,苦着苦着,就成了习惯,总有一天,你能在苦里,尝出点甜味来。”他顿了顿,又说:“小妹妹,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嗯。”宋寒枝知道,江修齐今夜叫自己喝酒,绝对是有事情要讲。“我小时候,和楚都内许多大少爷一样,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后来,在我八岁的时候,我的家被抄了,抄我家的,就是顾老爷子。”他说着,摇头笑了:“我爹,的确是个坏人,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最终被顾老爷子盯上,送掉了命,还连累了一家老小,发配关外。”“江修齐。”眼看他一杯一杯下去,宋寒枝疑心他有些喝多了。“我知道,你和顾止淮,都看不起背叛的人。我从来没有想为过去辩解,那是我的选择,就像今天一样,我选择了站在你这边,不用任何理由。”江修齐说的,是“你”,不是“你们”。宋寒枝敏感地察觉到他语句里不对,皱了眉,想要打断他。“别喝了江修齐,回去休息吧。”“你让我说完。我承认我江修齐不是个东西,被先皇捡走后,成了棋子,游贯在影门中,杀了不少人。”“我那时候年轻气盛,总以为别人杀我,我就要杀别人,总觉得要杀更多的人,才对得起我被毁的家。”“十一岁,我记得,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十一岁。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年,也是我最浑浑噩噩的十年。”宋寒枝一顿,她记得,第一次见江修齐的时候,他和顾止淮一样,都是愣头青的年纪,十几岁的风流少年郎,最是难得。不知不觉,众人皆是跨过了门坎,被一路推到今天。“江修齐,我们两个的命,各有各的不幸。”宋寒枝倒了杯酒,举在面前,“我陪你喝,过去的烂摊子,我们都不要再想,能好好活一天,我们就活一天。”江修齐难得舒了眉,他也想,想抛掉过去那些事情,然后换一种方式,重新认识他的小妹妹。同她碰了杯,他笑道:“当然,要好好活下去。”天光蒙蒙,桌上的两坛酒空了,宋寒枝头有些昏,见江修齐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却在起身的一刹那不稳,往地上栽去。她酒量一般,又吹了一夜冷风,自然受不住。江修齐将她勾进怀里,宋寒枝的身子一被揽下,立即软了下去,她闭眼,似是睡过去了。房门适时地打开,赵攸宁形容狼狈,出现在门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二人。江修齐顿了一会儿,还是一把将宋寒枝打横抱起,走上穿廊。赵攸宁嘴角一笑,江修齐从他面前经过,面色如常,“早间寒冷,为肚中孩子考虑,大夫人还是尽快回屋去的好。”赵攸宁在背后冷哼一声,江修齐置若罔闻,只是将怀里的宋寒枝搂紧了些,往她屋子里去。这好像是,他第二次这样抱着她。心下酸涩越来越多,渐渐漫了出来,他忍不住,伸手拂了拂她的脸。肌肤滑腻,触上闪闪的睫毛,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这些年,他以为自己练就的清心寡欲,不为所动,都是假的。之所以能无动于衷,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而已。江修齐踢开房门,将宋寒枝放在床上,她仍自紧闭着眼,小小的手在放下去的一瞬间,不自觉扯住了他的袖子。江修齐愣住了。入目之处,是宋寒枝蜷缩成一团的曲线,邪火从腹下升起,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势压下去,把她严丝合缝地搂在怀里。他忍了许久,还是扯开她的手,拉过被子将她盖上。他低头,看向宋寒枝,眼底的火光越燃越烈。小妖精,小妹妹,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顾止淮不过比我先遇见你一个时辰,我却一辈子也追不回来。他望了她许久,直到窗外天光大亮,才离了屋子。江修齐回到房中,命人打了一桶凉水,他闭眼,在水里泡了许久,才将邪火压下去。他忽而想起赵攸宁,宋寒枝昨夜和她闹了一夜,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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