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杰呈给李君昊的折子上,关于季峰家人的处置建议,写得颇为详尽。他提议查抄季峰家的全部家财,将其家人刺字流放,并且明令除非有皇帝诏书,否则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其子孙后代更是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李君昊展开折子细细查看,见这般处罚既考虑到对罪臣家属的惩戒,又不至于过于严苛,还算合情合理,便有心准了这道折子。
然而,当他继续往下看时,却发现狄杰在折子末尾特意提到,希望能让太子殿下亲自监督行刑,以此来彰显朝廷的法纪威严。
李君昊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狄杰为何要特意提及这一点。他正陷入沉思之际,文公公迈着细碎的步子,恭敬地走进殿内,轻声禀报道:“陛下,千莲公主和太子殿下求见。”
李君昊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你让他们进来吧。”
文公公赶忙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走出殿外。不多时,便领着李涟漪和太子,二人恭敬地走进殿中。
李涟漪一见到李君昊,“扑通”一声便双膝跪地,眼中满是悲戚与急切,问道:“父皇,听闻狄大人已然查清真相,竟是我舅舅通敌卖国,他利用从卡姆皇帝处获取的信件,通过描摹拼凑之法,伪造信件诬陷御霄王。不仅如此,还向卡姆提供情报,致使御霄军一万人在殒命坡遭敌军埋伏,最终全军覆没。甚至连御霄军与卡姆军队交战时的作战计划,也是他联合御霄王的副将一同泄露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李君昊神色冷峻,目光淡淡地扫了李涟漪一眼,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这是你舅舅亲口供认的,岂会有假。”
李涟漪听闻,眼眶瞬间红了几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那您打算怎样处置舅舅呢?”
李君昊见状,不禁冷哼一声,言辞犀利地说道:“他犯下的罪孽,便是将他碎尸万段、施以凌迟之刑,都不足以抵罪。不过念在他是你舅舅的份上,便依照狄杰所奏,斩首示众吧。”
李涟漪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外祖母和其他舅舅呢?他们对此事并不知情啊,恳请父皇从轻发落。”
太子见李涟漪求情,也赶忙跟着下跪,诚恳说道:“请父皇从轻发落!”
此时,李君昊心里还在琢磨狄杰折子上特意提及让太子监督行刑的意图。听到太子求情,他忽然说道:“太子,你站起来!”
李启轩听到父皇的命令,赶忙应了一声“是”,缓缓站起身来。
李君昊目光紧紧盯着他,神情严肃地说道:“太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说季峰的家人或许并不知晓他的罪行,但他们这些年享受着季峰带来的荣华富贵。按照我瑞麟国律法,一人犯罪,家人连带受罚,这也是为了震慑那些妄图犯罪之人,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李启轩心中一凛,连忙恭敬答道:“儿臣明白。”
李君昊微微点头,紧接着又开口道:“既然明白,那你现在告诉朕,依你之见,季峰的家人该如何处罚,才能做到既合理又合度呢?”
李启轩闻言,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沉默不语。他实在没想到,父皇竟会突然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自己。若是他提出的处罚过重,日后实在不知该如何向李涟漪交代。
若是他说得轻了,父皇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他优柔寡断,不堪担起太子之重任?
李君昊见太子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还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李涟漪,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渐渐浮现出不悦之色。
太子敏锐地察觉到父皇的情绪变化,心中暗叫不好,无奈之下只能开口说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应当刺字流放,无诏……”
太子所提出的处罚,与狄杰折子上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较为合适的惩处方式。
李君昊微微挑眉,目光紧紧锁住太子,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便按照太子所说的处置吧!既然是太子提出的处理办法,那就由太子你来监督行刑好了!”
李启轩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般局面。
可偏偏,面对父皇的决定,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他满心无奈,只能将目光投向李涟漪,眼神之中满是歉意。
李涟漪回望着太子,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埋怨之意。
李君昊瞧见这一幕,开口说道:“好了,此事已然有了定论,你们若没别的事,便退下吧!”
李涟漪还想再争取些什么,可只见李君昊已经站起身,迈步离开了。她满心无奈,只能皱了皱眉头,也跟着起身离去。
李启轩见李涟漪脚步匆匆地往外走,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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