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一回,又好言劝道:“若飞若光也是好孩子,将来出息了,你是能享福的,你就做一回人罢。让她看着孩子们大了些,正儿八经给她找户好人家才是要紧事情。”
姜三旺心里只想,那几个兔崽子长大得等猴年马月,还不知自己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何况又不晓得他们是要饭的命还是个什么命?
与其等他们那看不见的好处,不如先拿了刘家的银子揣在荷包里才是。
这里搪塞了族长大爷几句,便回了去。
夫妻商议一回,终不得主意,又舍不得刘家那头许诺的好处,就去找孙买办商议。
这孙买办也是个阴损小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是欠了刘员外的五十两白丝银子,如今拿不出银钱还,让孟茯去给抵债。
为此,还让姜三旺专门画押做足了凭证,这样料想族长大爷不得不点头放人。
姜三旺拿着借据在手里,却只来找孟茯,“不管如何,你是姜家的媳妇,如今我欠了人家许多钱,只要你肯点头,就饶了我这条老命。你是大夫,做的都是善积德的好事,不能见着我不救。”
孟茯正端着簸箕在门口筛检挖来的半夏,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曾抬,“且不说你不止我这个儿媳妇,何况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得清楚,您二老就是归天了,棺材板子也不会找我要一个铜板的,既如现在欠了银子,就不该来找我。”
她说着,起身端着簸箕进门,见萱儿紧随着要进来关辕门,只朝她使了眼色,嘴上说着:“你去看看,咱家的羊拴好没,别让它又去人家地里。”
萱儿却是没去池塘边,反而往族长祖爷爷家里跑去。
姜三旺自是不知,只推着辕门要进来。
“我是个寡妇人家,是不要什么名声的,可公公到底顾忌着些,不免叫人闲话了去。”孟茯也不拦他,往墙上捡了缝好的布袋子,一溜儿将晒干的半夏都装进去。
姜三旺只得将脚收回去,后悔应该喊了老太婆一起来的,但又不甘心被孟茯拿捏,索性一屁股坐在她大门口,死皮赖脸道:“你这是要逼死我,与其叫人来追债砍我的手脚,我不如跳进这池塘里淹死算了。”
这话哪里吓得住孟茯,她忍不住好笑:“少来吓唬我,您要真干跳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置办一副好棺材。”
姜三旺这种人,最是惜命,怎么可能真的寻死去?
何况这银子也欠的太巧合了些。
见她油盐不进,还说起了风凉话,姜三旺不免是恼羞成怒起来,只觉得孟茯着实歹毒,一个劲儿盼着自己死。
既如此,她不仁就不能怪自己不义,瞥眼见着篱笆下男娃儿们玩耍的粗棍子,大步往院子里跨进去,“我好话说尽,是你自己不听,怨不得我了。”
孟茯听着他的脚步,忙转过身,见他凶神恶煞举着棍子要打自己,吓得花容失色,“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将你送到刘家去,人家好心好意轿子来抬,你不乐意,我就将你捆了去。”说着,手里的棍子就要落下。
大人手臂粗的棍子,落下来孟茯还不得昏死过去?
她也跟姜三旺夫妻打了几回交道,虽知道不是好人,但着实没料到能歹毒到这个份上,只怨自己大意了些,当下连忙拔腿朝门口跑去。
才跑到沈子房家的门口,就见着萱儿领着了族长大爷来,如见了救星,双腿越是卖力,朝他们奔了过去。
可姜三旺也红了眼,势必要将刘家的好处拿到手里,哪里肯放手?在她身后是穷追不舍,眼看着那棍子就要落在孟茯后脑勺上,一抹月白自众人眼前闪了过去,与此同时只听得姜三旺一声痛苦闷哼,人就倒在了地上,棍子滑落到了一头。
孟茯大惊,连停住脚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着,只见公爹满脸痛苦地躺在地上,沈子房站在他跟前,满脸怒意。“这也是太平盛世,哪里有你这样逼迫亲儿媳的?”
姜三旺被摔得头晕目眩,眼前只冒着金星,听到是沈子房的声音,一个激灵爬起来,又见族长连带村里好些人都来了,忙指着沈子房骂道:“你个奸妄小人,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如何想的?又穷又丑,就指望着我大儿媳妇好骗,想拐了她。”
只可惜话音刚落,没引来半点共鸣,反而被族长大爷跨过来拿手里的拐杖敲了一回:“你个孽障东西,自己不做人,便以为谁都跟你一个模样么?”
当下也不由他说话,只喊了人来绑了他,架着胳膊拖到祠堂里去,听候发落!
可孟茯心里还是不踏实,这一辈子都总不能顶着他家儿媳的身份吧?不然一辈子就活该被他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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